夏见鲸听话地接过毛巾,小声跟她咬耳朵,“奶奶,刚才我们偷偷吃了点东西,我等一下可不可以少要一点饭啊。”
“好好好,奶奶给你少盛一点。”芮素笑着掐他脸,又问陆载,“你还是自己盛?”
“嗯。”陆载点头,把毛巾叠放好,跟着芮素进屋打下手了。
秦弘阳家的餐桌是梨花木的,方方正正一张,原本只配了四把木椅,老两口平时深居简出,也没什么人造访,加上陆载三人用来吃饭还有富余,现在多出来两张嘴,不够坐了,陆载摆好碗筷,去卧室把自己的电脑椅搬了出来。
陆载的椅子是秦可过年回来时候送他的新年礼物,某国际大牌最新的款式,真皮材质,红蓝配色,又大又花哨,送过来的那天还被秦弘阳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闹的秦可都没留下过年,吃了顿饭就又走人了。
椅子很舒服,坐起来整个人都要往后陷进去,玩电脑的话应该相当合适,可陆载不喜欢,他待在房间里的时候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睡觉,放在这里有点屈才。但他没说,这些所谓的家人给他什么,他只能全盘接受,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没资格拒绝。
不过夏见鲸倒挺喜欢的,征得陆载同意后就一屁股坐了上去。
芮素招呼着大家落座动筷。
秦弘阳坐在主位,夏平正对着他,芮素在左边布菜,夏见鲸和陆载两个小辈都挤在右边。
秦弘阳好酒,但他身体不好,早年心脏上又动过大手术,不宜饮,所以芮素就给他酿了些果酒,好让他在酒瘾上来的时候解解馋。
其实当年秦弘阳最器重的小辈并不是夏平,夏平虽然踏实努力也有拼劲,但就是缺了点灵气。他最喜欢的是陆远名,喜欢到甚至收来做女婿,但陆远名一意孤行走上政途,后来又下海经商,也算是功成名就,可秦弘阳就是看不惯,觉得陆远名整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惹了一身铜臭。
道不同不相为谋,秦弘阳也不想说什么了。
今日见到另一位爱徒,秦弘阳十分高兴,非要开一坛酒和夏平喝两杯,“给你也整点儿?”
夏平很不好意思,连连推拒,“老师,我今天开车了,真不能喝。”
“就是,开车了就别喝酒,多危险呐。”芮素也赶紧劝,生怕老头子犯倔。
“也对,那你就别喝了。”秦弘阳有些失望,自己干了一杯。
夏见鲸离秦弘阳近,自家酿的青梅酒醇香清甜,他光是嗅着就有些馋,一时酒胆包天,竟然想要来尝尝,“爷爷,我爸不能喝,我陪您喝啊。”
“夏见鲸,你捣什么乱呢!”夏平差点当场摔筷子,“好好吃你的饭!”
见他凶孩子,秦弘阳不满意了,“你才该好好吃饭,谁教你在饭桌上教训孩子的?”
“老师,他……”夏平顿口无言,“算了,您开心就好,让他陪您喝两杯吧。”
夏见鲸朝他爸瞎得瑟,捧了两个月白色的小瓷杯,分给陆载一个,“同桌你也喝,我们一起。”
夏平看兔崽子一脸得意,气得干瞪眼,可秦弘阳挡在那儿,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闷声吃菜。
芮素拍拍夏平,让他宽心,“酒都是梅子酿的,小孩子喝点问题不大,你也别跟你老师置气,他就是那个臭脾气,秦可跟他一个样。”
说到秦可,芮素又开始犯愁,不停地跟夏平抱怨,说秦可眼看着都是四十多岁的老姑娘了,还长不大,净让她跟着操心。
“正吃饭呢,”秦弘阳轻拍桌子提醒他们,“不相干的人少提。”
秦老发话了,在座的没人敢不听,芮素对夏平摇摇头,只好无奈地换了话题。
两个小的凑在一起,完全没受波及,起码夏见鲸还乐呵呵地跟陆载碰杯,“同桌,这个好好喝啊,酸酸甜甜的,justlikeyou……”
这是什么糟糕的比喻?陆载皱眉。
夏见鲸喝了一杯不够,偷着抱过酒坛子给自己全部满上,然后又准备去拿陆载的酒杯,“你还要吗?”
“不了,谢谢。”陆载拒绝,拿筷子尾端隔住夏见鲸的手。他不喜欢酒味,但因为大人都在,他不想当场伤了面子,所以才勉强接受了刚才那一杯。他只抿了一口,浅尝辄止,然后就再也没碰过杯子。
“好吧。”夏见鲸收回手,自己享受去了。
三个大人聊天,自然不带他们,等吃到尾声准备停筷的时候,芮素才发现一坛酒都见了底。
“俩小子酒量不错啊,”秦弘阳哈哈大笑,举着自己的酒杯以示清白,“真不是我喝的,我就倒了这一杯,你看还没有喝完呢。”
青梅酒虽说度数不高,但一下子灌下去大半坛也够人担心了,芮素赶紧过去探了探两个孩子的额头,“这好歹也是酒,又不是白开水,你们俩也不知道有点节制。”
陆载把夏见鲸推过去挡着,自己往后躲了一下,没让芮素碰到他,“我没事儿。”
陆载确实没事儿,他就抿了一口,倒是夏见鲸喝得有一点迷迷瞪瞪,脸上开始微微发红。
“我也没事儿,”夏见鲸靠上去蹭蹭芮素的手心,“好喝耶,超好喝,奶奶酿酒酿的真好,喜欢!”
芮素一下子就笑了,顺势把他揽进怀里,然后对夏平说:“小夏啊,我看孩子喝得有点多,别一会儿出去一吹风感冒了,你们俩都在屋里休息休息,等晚上吃过饭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