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提,慕容千果真察觉到肢骸正渐渐泛起酥麻,药物起效之快令他有些猝不及防,直赶忙叮嘱身后的士兵们好生当心,可待他回过头去,人已瘫了大半,慕容千愕然地看了一会,方才不甘地盯着花沉池,“你要说甚?”
花沉池却未有开口,只是看向衣轻尘,后者收到来自花沉池的目光,一时脑中空白,竟是半晌想不出一句说辞来。
花沉池瞧见他这般懵懂模样,神色有些复杂,眼见衣轻尘实在无话可说,方才望向慕容千,淡淡道,“这渭城留与不留,全凭你兄长的意思,谁都无权勉强。”
慕容千对花沉池的说法并不买账,“你觉得我会害雪哥哥?”
花沉池如实道,“依着你的性子,你确不会害他,只是会不会凭此去害旁人,便不得而知了。我闻你在慕容府的这些年,师从四大世家中的独孤家主,独孤家主以‘毒’一字闻名于世,虽于谋算一途的成就不可否认,但狠辣手段自不会少。你与他能学来些什么,想来不必我多说了。”
慕容千闻言轻笑了一声,“我确与先生学了不少东西,也不否认用过你口中的狠辣手段,但我确不会害雪哥哥,他留在渭城百利而无一害。你莫非是想让雪哥哥去那多事之地赴险?与你有何好处?十年前那一回还不够吗?”
花沉池闻言愣了愣,旋即叹了一口气,“困于一地畏首畏尾,便只能一辈子畏首畏尾,他若不去洗清罪名,只被你护着,便一生再难走出这座渭城。”
“如此......真是再好不过......”
恍惚间,衣轻尘似听见慕容千如此作答,难以置信地竖耳细听,慕容千却又换了另一番言辞,“一个将自己囚了十年的人,竟能从你嘴里说出这番言论,当真有趣。所以你是执意要带雪哥哥去江陵了?”
花沉池合上眸子,“我尊重他的意见。”
一眨眼,决定双方交锋输赢的权利又落入了衣轻尘手中,他虽迷惘,却在听过几人的言论后明确了自己的立场。他虽是个贼,却也想在亮处活着,他虽不在意浮云身外之名,却也不想平白背负那般多莫须有的罪过,如若可以,他也确想拼命争取些什么,只是这一次,是为了他自己。
在众人的注视下,衣轻尘于心中天人交战,终是明白了自己的诉求,也终于肯抬眼注视着慕容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去江陵。”
慕容千一贯来风度翩翩的面上忽闪过一瞬的错愕,而后又被他好生掩藏起来,只眸中还余着疑惑,“雪哥哥,你总不懂我的苦心......”衣轻尘向慕容千靠近了些,欣慰地笑道,“我自然晓得你是为雪哥哥好,只是......我也想明明白白的活着,想去弄清楚一些事,而这些是我呆在渭城所无法了解的,所以我必须走出去。”
慕容千苦笑了两声,“你真的......什么都不懂......”衣轻尘还想再宽慰慕容千几句,下一刻,慕容千却突然伸出手,将衣轻尘拥入怀中,坚定地下令,“众军,将他们拿下。”话音刚落,埋伏在附近的守卫们纷纷露头,人数之众,绝非朝雨与花沉池两人能够应付。
面对如此数量的士兵,朝雨也着实吓了一跳,“慕容千,你究竟想做什么?”慕容千将唇附在衣轻尘耳畔,轻笑道,“雪哥哥由我来保护便好......”在衣轻尘看不见的地方,慕容千毫不吝啬地朝花沉池与朝雨露出一个有些病态的笑来,笑意中所蕴藏的执念令朝雨不寒而栗,“你.....疯了吗......”
衣轻尘闻言去看慕容千的神情,却只看到后者同自己乖巧地笑了笑,“雪哥哥,你们逃不掉的。”衣轻尘不解地退开几步,“你为何要这般做?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缘由,不如说出来......”慕容千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下还不是时候......”
衣轻尘愣了愣,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眼下的慕容千当真像极了一团雾,明明就萦绕在自己身侧,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抓不住。
守卫们很快便围了上来,慕容千身上的药效也逐渐被内力逼退,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突然抢过身边一名守卫手里的长.枪,一刺,一冲,一挑,直接将花沉池手中的药瓶挑至半空,用枪头稳稳接住。花沉池瞥了那药瓶一眼,面上神情依旧淡然,衣轻尘却被慕容千的举动吓得不轻,“住手,我不去江陵了还不成吗?”
慕容千转过头来,面上似有笑意,“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