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芙蓉/艳僧_分节阅读_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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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天河鼻间一热,心中更是酸楚万分,直觉想要上前去抱一抱他,半晌也只是顿住脚步,背过身去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憋回肚里,道:“我……我去上个茅房。”

……

越夫人看着落荒而逃的自家夫君,只当他还在纠结辈分的事,便凑过来悄悄地对释迦玉道:“鸣儿,你爹他毕竟做了多年老顽固,面子忒薄,是亲儿是爹的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你且多担待着他些。”

释迦玉眼见越天河掩上了门,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幽幽道:“娘,这您却是多虑了,他哪里是转不过弯来,只是一时惶恐,怕我跟他算起旧账罢了;指不定这会儿还在心底暗爽,毕竟他小时候不服管教被我打的那些板子,这些年都还回来了。”

……

门外,越天河背着手站在禅院中看这入暮岭的雪景,半晌呼出一口热气,只觉得百感交集。

抛开那已在释迦玉的安慰下变得释然许多的悲痛不提,不得不说他心里确乎是有那么一点暗爽,也庆幸鸣儿仍是将自己当爹亲来看;尤其在知道他这一世虽已无力回天,却或许还能够转世时,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再度看着他长大。

一番感慨后,他打了个喷嚏,正揉揉鼻子打算回禅房中去,却忽然察觉到自己身旁还伫立着一袭熟悉的魅影,看来已是站在苍松下打量了他颇久。

越天河见状忙顿住脚步,朝他拱手道:“纯溪上人。”

虽然释迦玉在他面前的辈分已是难以理清,可这位纯溪上人却的的确确是他越天河的长辈,还须得以晚辈的礼节来称呼一声。

“不必唤得如此生疏,”彻莲目光深沉,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随即朝他微微一笑,“想来如今我已是鸣儿这一世的妻,理应叫越庄主一声……公爹?”

越天河:“……”

有喜

傍晚的入暮岭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深山中传来雄浑却空灵的敲钟声,下了晚课的年轻僧侣们踏着棉鞋去往斋堂进食,无人注意到这本就寥落的西禅院忽然多出两个不速之客来。

与儿子聊得正酣的越夫人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起身从搁在墙角的行囊中拿出几提纸包,坐下来将这些精致的吃食一一铺开,道:“鸣儿饿了吧?这些都是爹和娘方才在镇上买的,看看可还合胃口?”

释迦玉低头一瞧,眼前果真都是些他喜欢了两辈子的菜色,不免抬头朝桌上彻莲买回来的那一份看去,心口热热的很是感动。见娘带上山来的不光有菜蔬素食,甚至还有些鱼鸭卤味,他有些啼笑皆非,摸了摸自己还尚且光洁的脑袋,接过娘递来的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

他望着越夫人笑道:“娘,您对我真好。”

越夫人托起下巴看着儿子久违的乖巧模样,闻言便弹了他一记栗暴,扬起柳眉正色道:“这叫什么话,鸣儿可是娘这一世唯一的宝贝疙瘩,不对你好对谁好?”

释迦玉赶忙捂住脑壳佯装吃痛,听到娘的这番话后心中更是酸甜交织,安静地捧着食盒吃了两口后,忽然又道:

“不过话说回来,娘,您与爹都还尚且年轻,这些年来为何不再给鸣儿添个弟妹?我一个独子在庄中也是好生无趣,总觉得人多热闹些。”

越夫人迟疑了一下,半晌垂下一双盈满复杂之色的杏眸,叹息道:“当年生鸣儿的时候落了病根,郎中大夫都道此生怕是再难以生养……这些年来我始终觉得愧对你爹,四处求医问药也未能再为越家生下一男半女来,偏偏你爹这个死心眼的冤家又不肯纳妾,终是作罢了。”

说罢见释迦玉停下筷子,似在思索什么一般低着头未曾应声,沉默了一会儿又道:

“鸣儿,你答应娘,来生还投胎做娘的孩子好不好?”

……

释迦玉回过神来,见娘望着自己的杏眸又缓缓聚起水意,知她又是难过起来,忙递上帕去为她擦了擦,这才道:“娘,鸣儿当然愿意还做娘的儿郎,只是这一世毕竟赶得太晚,已是被捷足先登啦。”

“……”越夫人听得满头雾水,很是迷糊地重复道,“捷足先登……?”

释迦玉笑了笑,抬起手将掌心悬在娘亲的小腹前,问道:“娘,您也应是有两个月未曾来过月信了吧?”

越夫人不明所以地朝自己的小腹看去,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后,陡然一个激灵站起身道:“我,我这是……”

释迦玉点了点头,面上亦露出欣慰的神色来,眼见娘难以置信般陷入到恍惚当中,便拉过她的双手解释道:

“在这入暮岭上出家为僧的十年间,鸣儿日夜替他人祈福消灾,却又怎会忘了尚在家中忧虑的爹娘?心里也道是我这个不孝子命不久矣,世间总得有人代之承欢膝下,因而每日虔心对佛祈愿,恳求送子菩萨能再赐我越家一双儿女来。”

又道:“若无意外的话,这一胎应是龙凤双生子;今生鸣儿无法尽孝,便盼望着这一对弟妹日后代我长伴爹娘左右了。”

……

暖炉中传来火星跃动的微小声响,越夫人久久地望着他眉眼,双手轻抚在自己的小腹,终是又流出了泪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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