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莲见他并未抗拒自己的触碰,唇边隐约漾起一丝笑意,仍是注视着他喃喃道:“你也知晓这功法须得寻人来采补,十年来你执意不肯下山,我又怎可能……教除你之外的人碰……”
释迦玉闻言愣了一下,脸色并未缓和半分:“我又没教你为我守身,你这又是何苦?”
语气却软了下来。
他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来缓和这诡异的气氛,却见彻莲蓦地偏过头去吐出一口鲜血,身躯也蜷缩着微微颤抖起来,分明是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
他这才想起若彻莲未曾在这十年间与人交合过,那他也必然承受了同样时日的反噬,心口顿时一紧,话到嘴边又尽数咽了回去。
毕竟是武林中最为腥风血雨的奇诡妖法,夺相密法反噬起来妖邪而霸道,真气化作万千利刃在经脉间横冲直撞,那是连曾经的自己都无法忍耐的疼痛与苦楚,而他竟就这么生生捱了十年。
释迦玉心神恍惚,还未来得及探到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疼惜,便看到彻莲忽然挺起胸膛朝他依偎过来,光泽不再的肌肤上布满红潮,原本清明的眼眸也变得迷离起来。
他回过神,极不可思议地看了身下之人一眼,话里有微微的恼意:
“你给自己下媚毒?”
彻莲微笑了一下,再度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我在这入暮岭下等了十年,才堪堪等到你下山;你今夜若不抱我,我便会就此死去,倒也算不枉这十年相思。”
“……”
释迦玉咬着唇看他,一双沉寂了十年的星眸流转过万般复杂心绪,只觉得身下之人又可恶,又可悲。
半晌终是叹了口气,褪了僧袍与项上佛珠,俯身解开那一袭粗糙布衣。
……
……
漆深的夜色中,释迦玉从茅草屋破旧的木柜中找出一支蜡烛,点了火折子燃起一盏粗糙的灯火,举到松软的草堆前打量着已是再度重焕青春的俗世美人,目光缓缓变得幽深起来。
彻莲侧卧在自己身边,原本的皑皑白发已化作如水云墨,长睫在梦中微微颤动着,依稀是妖调艳丽的眉眼,更因切实在山下过了十年的俗世生活,已洗去了那一分不可亵玩的禅意,却较以往更加魅惑诱人。
释迦玉的目光扫过他潋滟的红唇,落在被茅草遮掩住几许的胸前风景,又滑向那优美结实的腰线和浑圆的臀部,已是得到宣泄的欲望竟又有些微微抬头。
想到这具性感火辣的胴体从始至终都只被两世轮回的自己采撷过,他便有些眉飞色舞,直觉想要扑过去再来一回;却又很快掴了自己一巴掌,心下隐隐懊恼起来。
如此轻易地着了大美人的道,却也不知是福是祸,怪也只能怪毫无定力的自己。
释迦玉长久地注视着彻莲的睡颜,着魔般伸出手来捏了捏他已是光洁如初的嫩滑脸蛋,忽然想起眼前美人的实际年纪比他两世加起来都大得多,不由得皱皱鼻子,暗骂了一声:“老妖精。”
说着便站起身,打算到茅草屋外寻个地处去小解。
在梦中失了枕边温度的彻莲忽然伸出手来,扯住他的一角衣袂,模糊地央求道:“鸣儿……别走……”
释迦玉停住脚步,转过头去没好气地道:“我不走。”
便又自暴自弃般坐回到草堆间,任由那一双柔软缱绻的手臂圈上自己的腰肢,八爪鱼似的纠缠着他继续做梦。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彻莲,忽然微蹙起眉,下意识朝他那深埋在茅草中的腿脚看了一眼。先前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处已有医堂的僧人为他简单敷了草药,看得出是时常走山路磨出来的,新伤叠着旧伤,恢复得很是缓慢;仔细沿着小腿根向上看去,关节处还有些骨折和风寒的痕迹。
拉起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原本温润细腻的掌心也是粗糙无比,一看便是拿惯了柴刀和猎网。他知道彻莲这十年间在山下苦等着自己,定然受了不少罪,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柔软起来,却又很快恢复了怨怼。
以为吃了区区十年的苦就能被自己轻易原谅?想得倒美!
释迦玉忿忿地上前捏住他挺翘的鼻子,泄愤般在他脸颊各处揉了揉,彻莲却在梦中微微一笑,转过头来亲了亲他的指尖,仍是凑过来埋在他的肩头继续睡。
“……”
释迦玉一怔,心头的怨怼渐渐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取代。他喉头滚动着垂下眼眸,终是沉默着在他额头上落了一吻,就像往常在岫宁寺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那般,揽着自己的爱人沉入了无魇无忧的梦乡。
……
彻莲从简陋而温暖的茅草屋中醒来时,窗外天色早已大亮,三宝禅寺众僧也似是已经离去多时;他身边的草堆间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些许那人的余温。
他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僧袍,发觉那人还为自己留下一串舍利子,以及一张墨迹未干的字条。
他看了那张字条,把它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将那串舍利子合拢在掌心,终是流了泪,露出释然的笑容来。
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