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续命的。且服了这蜈蚣丸去沐浴一番,好生歇上一歇,可别到我起兴致前便死了。”
见迦玉法师撂下这话离开,一旁候着的岫宁弟子便忙去倒茶来喂这老僧服下药丸,医堂弟子也将他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处理一番,好容易将他从鬼门关生生拽回,这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去药浴了。
夜半释迦玉敲着棋子与自己对弈,到三更时也无甚困意,便又想起白日里那个滑稽老僧来。左袖中隐约响起些许震颤之声,他抬起腕,看到那串舍利珠在自己的掌心内缓缓汇聚为一个方向,踌躇之下便也终是站起身,朝彻莲歇下的禅寮走去了。
坐落在江南深山的岫宁寺本就香火寥寥,精心修葺的禅寮也并无几个僧人长驻,释迦玉轻易寻得了彻莲酣眠的那一间房,提着灯推门而入,站在床头隔着点点幽冥灯火打量着他。
纵然年轻时曾以那有悖于清修佛相的妖冶美貌闻名四方,可将近九十载的人间光阴,却也切实将那曾经的风流淹没在了枯灰的眉目间。好在他今日经医堂救治,又在那岫宁后山中灵气充沛的药泉中泡了一泡,此时倒也较原先丰润了许多,不再那么难以下咽了。
彻莲在朦胧中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释迦玉近在咫尺的脸庞;那一双摄魄星眸始终注视着他苍老的眉宇,沉溺在缅怀中的目光像是钝痛,也似有一丝温柔。
他已行将就木,破败不堪,而眼前的艳僧正值风华正茂,俊美得令人心悸。
他早前便听闻过迦玉法师身世传奇,是当年那位称得上是祸水红颜的前朝玉太妃生在棺材中的皇子,因缘巧合之下看破红尘,出家在这鲜为人知的岫宁寺;却不知生出这般神仙人物的那位太妃,又该是怎样的花容月貌。
玉太妃……
一丝奇怪的灵感掠过脑海,彻莲凝视着释迦玉那风情的眉眼,隐约感到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旧事,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骇了一跳。
释迦玉沉下眼眸,熄了灯火翻身上榻,就这么压了过来。
……
漫漫长夜,朝思暮想了数十年的人就在自己身下,释迦玉却没有与之温存的心思,颇有些食不遑味地终结了两人的初次,将那夺相密法所累积的纯阳之气渡了些许与他,直到掌心下干瘪的肌肤重新变得骨肉丰盈,洗尽了经脉间的暮气。
天色将晓之时他又燃起灯,深吸一口气低头朝胸膛前的温度看去,睡在自己怀中的果真已是朱唇凤目、般般入画的年轻美人了。
方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情/事,彻莲埋在释迦玉颈间睡得昏沉,原本无发的头顶由于纯阳之力的催化,刹那间垂落了满榻如云青丝,双眉虽因梦魇而微微蹙着,却难掩其中妩媚风流,依稀是当年那个张扬肆意的香粉和尚,轻易撩动了释迦玉的心弦。
如斯美貌,果真没教他失望。
【略】
他抱着彻莲,心思不住地活络着,始终无法安然入睡。
【略】
【略】
两人风流到日上三竿,彼此都忘了原本的立场,只是不断地厮磨对方温热的躯体,懵懂而又热烈地索求这最为原始的快感。
也不知在这无人打搅的禅寮中纠缠了多久,当释迦玉抱着身下疲惫而满足的美人再次入睡,神清气爽地在秋日慵懒的夕光中睁开双眼时,身侧早已不见了彻莲的踪影。
他披衣起身,透过窗看到彻莲正背对着自己出神地望着什么,于是走出门外,踱到他身后揽住那纤细的腰身,结实的胸膛贴上他微凉的背脊,凑到他耳旁低声道:
“莲儿在看什么哪?”
彻莲抬起手来,恍惚指向已是被烂漫粉色浸没的岫宁山,道:
“……桃花开了。”
桃花
岫宁山中夕阳渐沉,落霞染得万千殷殷瓣更是绮丽,怒放在这不合时宜的初秋季节,令彻莲生出些许恍若隔世之感。
释迦玉便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些桃花,并未感到多大惊异,半晌只是将下巴轻搁在彻莲的颈窝,笑道:“想来莲儿也是个有福之人,这才头一回上岫宁山,便赶上了这反季的桃花,倒是与你十分相称。”
彻莲如梦初醒,这才注意到自己和释迦玉的暧昧姿势,连忙挣脱了他的怀抱跪下来,垂落的青丝遮住了面上神色,沉声道:
“老僧谢过迦玉法师救命之恩,此生自当没齿难忘,日后愿为岫宁寺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听得出这话里真心实意的感激,释迦玉却隐约感到几分不悦,看着这个不久前还在榻上与自己抵死缠绵的年轻美人,一双剑眉蹙了又松,终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好吧。你现下又是如何打算?”见彻莲果真待自己如同恩人般疏离,释迦玉便也敛起了先前的亲昵之态,垂眸道,“若是想回菩风寺找那彻海老儿复仇的话,恕我直言,以你现今的修为是决计奈何不了他的。”
彻莲听罢神色一动,眸中虽弥漫出了愤恨之色,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目光幽深地思量着,好似也无甚更好的打算。
于是释迦玉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