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跃春叹道:“我姓夏没错,但不叫‘夏常在’。再说您也不是万岁爷,凭什么我就必须全天候着您啊?”
“你有种!等着挨一丈红吧!”阿初咆哮完,狠狠按了结束通话键。
阿次就在旁边,把他们的谈话内容一字不漏地听全了。他扯扯嘴角,第一个念头是夏常在本名夏冬春,跟夏跃春还真差不多;第二个念头是夏跃春要倒大霉了,阿初虽然到不了皇帝那种一句话让人脑袋搬家的境界,但飙起来绝对不输华妃,院长室恐怕又要换一组家具了——搞不好连人一起换了;第三个念头是大家都被全天滚动播出的《甄嬛传》洗脑了,真怕哪天从爱华嘴里蹦出“贱人就是矫情”这句经典台词来。
“走吧。”阿初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搔着头皮,心情不爽地疾步走在前头。
“你找他有要紧事么?”阿次紧走几步,与他并肩而行。
“没有……就是追命的治疗方案,明天再说吧。”
阿次点点头:“哦,这事倒不急在一时。明天不是还要复诊吗?也许上次没查清楚……”
阿初扯了扯嘴角,没言语。
阿次猜不透他的想法,只当是在嘲笑自己想得过于天真,便也不再多谈。
到了停车场,阿初绕过自己的车,径直走向阿次的大切,拉开右前侧的车门坐上去。
阿次坐进驾驶室,边扯安全带边问:“怎么不开你那车?”
“省油。”阿初简短地说完,给刘阿四拨了个电话,让他明早直接到春和医院取车。挂断电话后,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这空档阿次已经驶出医院大门,他侧头看看大哥,问:“怎么?累了?”
“嗯。”阿初仍闭着眼,像个老太爷一样随着车子的晃动微微摇着头,用鼻子发音,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你就是缺乏锻炼。逛个街就累成这样,要是跟着我巡逻半天,还不得趴在马路上?”
“我是累心。”
“谁让你走心了?夏跃春?追命?”
阿初没回话,似是睡着了,可几秒前还在聊天,哪有这么快入睡的?阿次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中心思想是——就是你让老子走心了!毕竟讲了那句“普通兄弟也挺好”,换成谁都会产生误解。想到这里,他立刻解释:“我只是想安慰追命一下,没别的意思。”
阿初依旧装他的老太爷。阿次瞥了他几眼,突然想到,来医院时自己睡了一路,阿初开着车,应该也觉得不痛快。所以才会装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幼稚。
那就继续装吧,有本事一直绷着别醒!阿次不再搭理他,专心开车往少年宫赶。
爱钟爱华上车时,阿初依然闭目不语。两个小家伙怕扰到爸爸,都不敢做声,只是用眼神和肢体语言沟通,一家四口就这样安静地耗到家。
车子刚挺稳,两个小鬼就轻手轻脚地蹦下车,跑进屋找牛叔讨甜点去了。阿次解开安全带,又帮他哥松了绑,见这人还是纹丝不动,便单手按着副座椅背凑过去低声问:“你是被巫婆下诅咒了,还是被纺锤扎到手了?等着我吻醒你呐?”
阿初睁开眼瞅了他一眼,然后冷着脸推开车门走下去。
怎么突然这么不识逗了?就为一句“普通兄弟也挺好”犯不上啊!还是因为夏跃春翘班的事迁怒于人?阿次干张着嘴目送他进屋,一时无法适应调戏不成反被无视的尴尬。有些焦躁地摸摸衣兜,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只能锤了一把方向盘发泄,然后下车跟进去。
他进屋时,正看到阿初走进客房拍上门,紧接着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
阿次愣愣地望着客房的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着他了。爱钟和爱华也听见动静,不敢再吵着要布丁。所有人都在自我检讨,连牛叔都试探地问阿次:“是不是菜色不合意?”
“他连菜色都没看,哪来的不合意?”阿次垂着眼,大叹一口气,“放心吧,跟您没关系,估计是冲着我来的。”
“哦,那还好。”牛叔明显松了口气,拱了他一下,说,“马上开饭,你去叫他一声。”
阿次立刻瞪他:“都说是冲我了,您还让我去叫?”
牛叔冲他挤挤眼:“解铃还须系铃人,理由我都替你找好了。赶紧把台阶送过去,他也就不端着了。”
阿次眨眨眼,寻思着是这个道理,便说:“行,那我去叫他,您忙您的吧……”
“河还没过呢就拆桥!”牛叔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他要面子,便不再围观,扭头往餐厅走。
阿次走到客房门口,清了清嗓子,才敲门道:“大哥,该吃饭啦……大哥?”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没有回音,越发不踏实,便给阿初打电话,听筒的彩铃和阿初的手机铃隔着一道门同时响起来,过了几秒又同时停了。
“干嘛?”阿初语气生硬地接了电话。
“……牛叔让我叫你吃饭。”电话接通得太突然,阿次有点紧张,说完才觉得这么讲好像只有牛叔关心阿初没吃晚饭,他根本不在乎一样,赶紧改了口,“是我想叫你吃饭。”
“不用了,刚才吃过点心就不饿了。”
这理由很充分,他们在葵花购物中心确实吃了不少,阿次也觉得不太饿,便说:“那你把门打开,我想跟你谈谈……”他恍然觉得自己像唱着“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的大灰狼。
“改天吧。咱们都冷静一下,想清楚了再说话。”阿初说完就利落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