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
罗用挠头,这俩小的虚龄也有七岁了,是不是差不多该进学了?七娘不太好安排,六郎能去的话,还是应该尽快找个学校给他开蒙。
还有五郎,总在这院子里窝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有四娘七娘这两个,要是长安城能有女子学校就好了……
这事情多的,罗用一个翻身趴在炕上就不想动弹了,最近他实在也是比较累,而且压力也大。
时间一日日过着,眼瞅着距离还款期限越来越近,罗用说不着急也是假的。照理说二娘那边应该能够支援他一批钱帛才对,就是不知道具体哪一天能到。
“阿枝问你今晚在不在这边吃饭?”这时候乔俊林过来他们这屋问道。
“吃啊,吃完了我还要出去会个人。”罗用趴在炕上,闷声闷气回了一句。
“谁?”乔俊林问他。
“邢二,你可曾有听闻?”罗用道。
“略有耳闻。”乔俊林说。
“此人可有恶名?”罗用问他。
“无。”乔俊林说道:“都说他是个义士。”
“那便好。”
南北杂货那个铺子这几日经营得很不错,不过也有细心的弟子发现,这两日总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在他们铺子周围转悠,不似在瞧新鲜,倒更像是在踩点。
罗用担心自家铺子被小偷集团盯上,问了周围那些同在丰乐坊开铺子的,那些店家便与他说了,这种事找官府也是无用,官府的人并不擅长抓小偷,原本那些偷儿并不怎么来丰乐坊这边活动,毕竟他们这个坊也是住了不少贵人的,若是不慎偷到阎王爷头上,那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罗用他们这家铺子就不一样了,许多货物都是明晃晃摆在货架上,像削皮刀墨水瓶那些个,随便拿一两个往袖子里一塞,谁人看得出来?再加上罗用等人又是无权无势的,这些偷儿会把主意打到这个铺子头上,再正常不过,指不定这几日就已经被他们给偷了不少。
有人给罗用指了一条道儿,言是让他去归义坊找一个叫邢二的义士。
那归义坊距离丰乐坊虽远,但是听闻这长安城里的大小偷儿,很少有不惧那邢二的,若能请来这尊佛,罗三郎家的杂货铺应就能太太平平地经营下去。
罗用先前在丰乐坊听了这番话,回来以后又听乔俊林也这般说,他心里觉着那个名叫邢二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坏,起码在明面上应该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像邢二那样的人物,说好听点叫做义士,说直白点不就是混社会的。从前罗用只听说过经营娱乐场所需要请人镇场子的,没想到这会儿他自己开个超市,还得请人镇场子呢,无法,谁让这个年代既没有监控也不能扫码消磁。
这天傍晚,罗用就用两条腿走着去了归义坊,那归义坊距离南北杂货所在的丰乐坊虽远,但是距离罗用乔俊林他们居住的丰安坊倒是很近,从丰安坊南门出去,往西面走个一两公里,左手边就是归义坊北门了。
之所以走路过去,是为了等一下翻墙回家方便,这长安城的宵禁着实给城中百姓的出行带来许多不便,这两年天下太平,宵禁也不是特别严,只要小心着些别被人给揪了小辫儿,翻墙便翻墙了,翻过的人还不少。
归义坊在长安城中也算是比较破落的一个坊了,那坊墙久未修葺,可能经常还有人翻进翻出的,好些地方都有豁口,本来也就一米多高的一堵土墙,再弄几个豁口出来,进出着实是很方便的,他们这坊也不住什么学生和大官,平日里也没人盯他们翻墙不翻墙。
罗用行到归义坊以后,一路问着人,寻到了邢二等人所在的院子。
透过半人高的篱笆墙,入眼的是一小片颇为宽敞的空地,空地中间建着四四方方一间大土屋,土屋的墙壁上开了不少大窗户,窗户上贴着油纸,屋顶这时候也在冒着炊烟,想来屋里应也是烧了炕的。
“此处可是邢二郎家宅?”罗用在院子外面扬声问道。
“你找我们老大作甚?”那边柴堆后面冒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看着罗用的眼神满是警惕。
“我乃离石罗三郎,有事与他商谈。”罗用自报家门。
土屋那边,吱嘎一声有人推了门板出来,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头发有些乱七八糟的,就在头顶上随意扎了个马尾,也不盘发髻,一条褪了色的头巾子扎在额前,不知是用来保暖还是装饰,身上穿着的短褐,倒像是絮了绵的,脚底下穿的也是绵靴。
“邢老大,这人说他是离石罗三郎。”柴堆旁边那小孩扬声说道。
“行了,抱了柴火赶紧进去吧。”邢二说着,几步走到罗用跟前,给他开了院门——一个低矮稀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篱笆门。
邢二将罗用引入那大土屋之中,进去以后罗用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作坊,主要就是分拣一些羊绒鹅绒之类,那些箩筐里装着不少分拣完的和未分拣的。
几个小孩正围在炕头那里忙活,又是添柴又是调面糊的,瞅着像是在做晚饭。
罗用对邢二说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那邢二想了想,说道:“这事我倒也能管,届时安排几个弟兄过去便是,我自己却是不能日日都在那边。”
像罗用这种能把买卖做到这么大,自家在长安城中却又没有什么根底的,这年头倒也少见,所以罗用这一来,就算是邢二的大客户了,只不过他从前还接了许多小客户呢,总不能这大买卖一做,从前那些就都不管了。
“使得。”罗用点点头,又问他道:“不知这钱财方面?”
“罗三郎随意给些米面便是。”邢二爽快道。
罗用一听,便知这孙子也是个狡猾的,自己这保护费若是给得太随意了,他们这边也给他搞个随意保护一下,那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