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吧!佛祖请保佑太子完全不记得当年的事吧!袁掣低着头,在心中默默地祈求着。
沉默良久之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景鸿轩终于又慢悠悠地开了口。
他笑了一声,「说起来,我们幼时还有一段渊源。我记得,袁世子以前入宫当过我的伴读呢。」
听了景鸿轩的话,袁掣不禁在心中哀嚎。
看来佛祖实在太忙,根本没空管他这种卑微的愿望。
「这……」
实在不知如何应付这种棘手局面,袁掣咽了咽口水,头垂得更低了。
见袁掣一副吃瘪的模样,景鸿轩心中快意,又道:「而且据我所知,袁世子还特别侠骨柔肠,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说是吧?」
袁掣益发冷汗直下,只觉自己眼前阵阵发黑——看来太子是把他俩之间的种种恩怨记得一清二楚,孩提时候或许可以惹不起躲得起,但现在落在已经掌握实权的太子手里,就算不死也是要掉层皮的。
「不过武将练练拳脚虽好,但你们两人今日在营中比武,也不知是否知会过诸位统领,该不是私下行事吧?」
景鸿轩话锋一转,焦点又落在今日私斗之事上来。
袁掣是吃软不吃硬,见太子这般步步进逼,也豁了出去,颇有种「老子既然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冲动来。
只见他站起身,一拍胸脯道:「今日之事皆由我而起,与诸位兄弟无关。太子若要追究,就算在我一个人头上好了。」
袁掣这一义气之举大大感动了王胜和其他士兵,毕竟今日私斗之事,若是扯皮起来牵连的可不只是王胜一人,就连围观而不劝阻的人也难辞其咎,现下袁掣竟自己一肩担起,骁骑营的士兵无不对他敬佩有加。
「太子殿下,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若要责问,也请记我王胜一个!」王胜也站了出来。
「太子,这……」
聂远征刚想帮两个小子说句好话,景鸿轩又开了腔。
「我又没说要降罪,你们何必争着把事情往身上揽?」
他斜睨了袁掣一眼,那玩味的眼神看得袁掣背后寒毛直竖。
「你们先退下吧,以后在营中切勿再生事端。」
见太子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众人松了口气,赶紧谢恩退下。
袁掣回了营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想起方才太子的神态,便知此事不可能善了。但太子为君他为臣,若太子想要找他的碴就跟猫拿耗子一样容易,直到他回到家里,心口仍像压了块大石闷闷不乐,晚膳也没吃就倒床不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且说那一头景鸿轩已将袁掣与当年那个骑在自己身上、脱自己裤子的小霸王给叠在一块。倒不是他爱记仇非要找袁掣的麻烦,只是不知为何看到袁掣一脸哑巴吃黄连的模样,他的心情就异常的畅快,这才故意提起十年前的事。
看着袁掣脸上那精彩变幻的神色,景鸿轩彻底被勾起兴趣——若将那小子放在身边,原本枯燥的生活应该会变得非常有趣才对。
晚宴席间,他借机向聂远征提起调动袁掣之事,但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太子与袁掣之间的古怪气氛。聂远征生怕太子会暗地里给袁掣小鞋穿,便道:「太子殿下的近卫人数已经足够,而且袁掣资历尚浅,恐难当此大任。」
景鸿轩自然知道聂远征对袁掣的维护之意,不在意地笑道:「那也无妨,若是聂统领觉得袁掣担任近卫一职不合适的话,那便让他以伴读的名义入宫。袁世子儿时本就是我的伴读,如今再当一回也是无碍的。」
见太子态度坚决,聂远征实在无法再推托,只得点头同意放人。
就在当下,已经睡一觉醒来的袁掣只觉脊背一凉,猛打了几个喷嚏。
「靠!难道又有人算计我了?」他无奈地望了望天。若是让双亲知道他又被那小肚鸡肠的太子惦记上,该如何是好啊?
可惜以袁掣的单纯脑袋,纠结了一个晚上也想不出到底要如何应付那个难缠的人物,而第二天,雷厉风行的太子已经派人拿着盖了大印的调令上永定侯府要人。
那时袁飞上朝不在,王氏一听儿子被太子再度招入宫中伴读,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永定侯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
把娘亲匆匆安置好后,袁掣也只来得及收拾几套衣服,便准备随太子的亲兵进宫。
临走之前,他还不死心地抗议一下,说是想在府里再多待三天,也好跟双亲话别。
「没必要,太子交代过,袁侯爷每日上朝都会到宫中,袁夫人若是想念世子,自可以以探望皇后娘娘的名义进宫看你。」
没想到太子简直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把他所有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袁掣自知逃不过,心中又不愿完全服从景鸿轩,便越过景鸿轩特意为他准备的马车,翻身上了一旁的马,当着众人的面骑着马扬长而去。
太子的亲兵面面相觑,万万没料到这袁世子的姐气这么大。不过太子交代只要将人安全送到宫中即可,也没强调非要袁世子坐马车,便也作罢。
等太子的亲兵赶到宫门外时,袁掣正等在宫门口,他没进宫的令牌,自然不可能先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