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胥华恍恍惚惚,只觉得是在梦里。
他勉强问道:“你………”你是谁?
是哪里来的人,为什么救他,知不知道他是——他是名声狼藉的弃徒?
那女子却不回答。
她只温温柔柔地喂他喝了药,又拿来湿巾为白胥华擦身。这事儿叫女子来做实在是叫人羞愧,白胥华挣扎着想要躲开,也顾不得问其他的事了,面颊到耳根这一片都被烧红了。
女子只是笑。
她心道现在避什么呢,她将他从雪地中带回来,为他处理伤势,上药包扎的时候,不已经是什么都看过了吗?
只是看白胥华实在羞得受不住,方才不说罢了。
白胥华便这么在这儿住了下来。
他住了几日,方才发现了这是什么地方。他被女子藏在了闺房里,她每日夜间的时候,便对着铜镜细心打扮,本就极娇美的面容在夜色里愈发美丽。
她穿着舞裙出去,过上一段时辰,白胥华便会听到远处隐约的喧闹叫好。
——这是一处烟花场所。
女子地位不低,她每日只需出去一会儿,有些时候,甚至连续几日都不用出门,但她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精致贵重的。
她在楼中,定是位分量极重的姑娘。
白胥华不知道如何询问她,这档子差事,许多姑娘都是不情愿的,他怕问了,便会叫这人难堪。
过了约摸小半月,白胥华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一些,但也就只是能起身的程度罢了。
修士们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在这一片区域,虽然还未曾进过这里搜寻过,但他若是再待下去,绝对还是会被寻见的。
他被寻见不要紧,但就怕这里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白胥华提出了离开。
女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道:“公子的伤势还未好呀,为何便要走了呢?”
白胥华微微一顿。
他低垂下眼,看向仰头看着他的女子。
犹豫半晌,终是叹息道:“………你该知道我的身份。”
“我名………白胥华。”
他那时身上穿着的,还是青云门弟子衣衫,身上都是人族刀剑所造的伤势。
还带着随身的弟子腰牌,腰牌上刻着他的名字。
他不信她不知道。
但女子却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她道:“这事儿,玉奴自然是知道的,但公子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弯起了眼睛,分明是娇美妩媚带给的面容,一双眼瞳却清得像是溪流冲刷过的明镜。
玉奴,玉奴。
这两个字带给了白胥华一点莫名的熟悉感,他本想要询问,但到底没有开口。
知道了名字,他们之间的牵扯便免不了地会变多,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白胥华多待了两日。
但也只是两日而已。
玉奴待他,就像是对待久别的友人。
新的雪落下来的时候,玉奴为他采了一枝绽开的红梅花,梅花开的又香又美,妩媚得一如她本人。
“过完这个月,我就不是这儿的花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