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生不发一语,直到主子又回到座位上,这才又开口:「爷既然问了……然後?」
喀!
握在手中的笔瞬间断成两截。孟焰呕得很。「小家伙滚了,不再伺候我。哼!」
黎生诧异,「他敢?」
「你以为他不敢,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妈的!他独守空闺可不假,想见小家伙还得偷偷摸摸……真是窝曩!
「喔。」难怪爷的脸色铁青。黎生偷瞄桌案的册子一眼,巴不得爷尽快写下古玉的相关年代和特徵,以免一气之下连册子都遭殃。
孟焰甩了断成两截的笔,属下在下一秒眼明手快的接住,随即从笔筒内抽出一枝新的笔递上。
挑眉睨了属下一眼──瞧,黎生多机灵,哪像气死人的小家伙……做事死板又不解风情!
这两年来累积的怨气不少,脑海顿时回忆著小家伙习字的模样,孟焰又道:「那家伙若是离开我身旁,以他的能读能写的条件,也称得上是一项专长了,在外不难找到差事糊口饭吃。」
「嗯。」他终於弄懂了,原来爷担心被小家伙抛弃……
气闷了数日,孟焰咬了咬牙,「自始至终,我无疑是用环境牵制小家伙顺应著我,即使我能留著他数年,你认为我能忍受这情况多久?」
「这……」他默然。难得听爷发牢骚。
「我想知道在他心里究竟当我是什麽人。」
黎生依然沉默。
孟焰搁下笔,只手托腮地望著开启的房门,啐了声:「小家伙没忘去喂养池子里的宠物,倒是不在乎我的生活起居。」
「爷也发现了?」
孟焰哼了哼,「那家伙就在我的地盘上,无论干些什麽怎瞒得过我。」每近傍晚,小家伙便偷偷摸摸地来,他只须朝窗外望,总能逮著那抹纤瘦的身影。
「最近由严总管管事是不?」
「看来应该是。」
「无论是不是,明儿,你把那老家伙带到铺子里管事,至於这府里的管事,一个就够了。」
「好,属下明白。」
寂静的夜里,乔宝儿独坐在床沿。一盏烛光映照著沉静的面容,半歛的眼眸凝住一双摊开的手,数不清被主子牵过几回,也数不清长期累积的伺奉有多少。
这双手,为主子端茶送水。
这双手,为主子整装添衣。
这双手,在亲腻的夜里触摸人体的温度,整个人被动地奉献,不再讨厌……但也说不出喜欢的字眼。
黯然神伤地,他落下床幔,拥被而眠。
整个人怯懦地瑟缩著,躲在亲情、感激之情的夹缝里,难以延伸一份喜欢之情。
在乎的亲人凌驾於主子之上,焰这个字眼,偶尔才会唤出口,就在他感到无助的时候。
「焰……」
意识昏沉,他轻声呢喃,迷糊地想著他……
悄然地打开房门,孟焰不禁纳闷小家伙今晚没上锁。是忽略,还是存心……
淡扫内室一眼,他悄然接近床榻,硕长的身影穿透一道幕帏,重叠在甫入睡的人儿身上。
想将他带回,填补心里的缺。
悄然地脱了鞋,他小心翼翼地偎在小家伙身旁侧眠。
一刹那,惊动了昏沉的意识,乔宝儿掀起疲倦的眼帘,以为是梦境,轻唤了声:「焰……」
孟焰怔了下,任由他贴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