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昊才发了音便见元轲眸光一黯,瞬间就把这个帝王专用的自称词吞回腹中,换上昔日用字下令道:
「回到我身边。」
他爱元轲爱得太久太深太苦,无法再承受失去元轲的痛苦。
「我这辈子总是身不由己任人摆布,为什么连你都要来摆布我?」元轲悲伤至极地质问道。
「我何时摆布过你?我只是想与你厮守一生,为什么不能?为什么就是不能够?」摆布这两个字说得太重,煜昊错愕地看着元轲,声音颤抖了起来。
元轲别开脸来不说话,尽管煜昊无心摆布他,可是他仍旧因为煜昊的一言一行多了许多不得已。
沉默未久,煜昊先软下来,温声问?
「快入冬了,你还畏冷吗?」
元轲想起在边关依偎的时候,神情哀然。
「冷,烤烤火就行了。」元轲轻声答道。
气氛瞬间凝结。
如霜静默中,元轲抬眸看着他曾经爱渝性命的男子,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生疏得比陌生人还不如。
煜昊直视着元轲依旧清明无泪的眸子,想起初次元轲的那一天,想起边关再见元轲的那一天,想起他向元轲表白心迹的那一天,想起他们初次欢爱的那一天,想起他们依偎度过的第一个春节,想起……
想起元轲说不会进京的那一天……
「这些日子,你有想起过我吗?」煜昊忍不住问道。
「想,无时无刻不想。」元轲诚实答道。
煜昊眉心皱得更深,他了解元轲一如元轲了解他,他晓得元轲仍有话中有话。
「但是我也无时无刻都记得那一天,就在我眼前……」惠帝的鲜血溅在我脸上,这句话元轲没有说更不敢说。
他停顿下来,深深吸气平缓语气,方轻声道:
「有些事,一旦溅了血就再也擦不去了。」
「我对你的心没有变。」煜昊坚定说道。
「可是,有些事情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旦翻了就无法收回。」
元轲声音很低,低得戳穿了煜昊的心,他没有向煜昆说过覆水难收,却向煜昊说出了这句收不回的话。
「是不是我能收回覆水,你就能再做我的元轲?」煜昊狠厉问道,眸神悲切。
元轲悲伤微笑着,没有答话。
这一天是天定元年十月初四日。
◇◆◇
与煜昊临别时,煜昊命人拿来过冬用的毛皮绣面披风、毛皮绣面大氅、绣面皮祅、毛皮帽、毛皮靴子等等东西给元柯带回去。
这些东西是煜昊年年为他准备的,往年较粗制些是煜昊为他亲手猎的,今年却是出于宫中贡品,往年是给,今年却是赐。
他没有拒绝接受这些东西,却在下跪谢恩时看见煌昊的脸难看欲泣。
煜昊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亲手将绣面披风披到他微冷的肩上。
他坐进马车里,抚摸着披风上的绣面神情恍惚。
无论元轲说过多少次不愿再入京城,他仍旧回到这片繁华而沧凉的土地。
张家当年未被抄家仅是罢去官职贬为庶民,因此张家老宅仍在,其内也留有数名仆佣打扫整理不至于住不了人,他们当夜便在此处过夜。
因为宅子人手不足,一时之间做不到这么多人的饭菜,张炯便让下人去饭庄子买现成的菜回来说简简单单吃过便成了。
下人却买回整桌酒席,说是老爷、少爷难得回京必要好好接风洗尘一番。
元辄没有胃口随便挑了几样菜吃,又喝了碗热汤,便推说疲累回房休息。
在张炯授意下元轲住进东厢房中,这儿比他昔日住的下人房装饰华美得多,连生火取暧的炭炉子都精巧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