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了储物器中放着的泣血剑,然后轻轻将它收回了鞘中,割破手指,用鲜血在剑鞘上写下了一道道符文。
他的动作缓慢、轻柔、却坚定,神色中带着决然与虔诚,就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一般。
最后一笔结束,泣血剑似乎哀鸣了一声,便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封剑。
从此之后,若无意外,泣血便会一直被封印下去了。
就让泣血和他与阿酒的回忆一起沉寂下去吧。
这样,也好过以后阿酒察觉到泣血的灵力后觉得恶心吧?
他收起了泣血,然后又怔怔的发呆。直到王子安和南宫聪有些疲惫的脚步声在营帐外响起,他才受惊一般的回过神来。
那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营帐。
南宫聪进来后就一屁股坐到了炕上,抱怨道:“累死小爷了!王兄,你说你闲的难受去帮什么忙啊?人家打仗你去就算了,那必须得去,现在可好,搬砖你都得去插一手!这不闲的难受嘛!你说你帮就帮,还非得拉上我!妈的,累死了!”
王子安白了他一眼,道:“我求着你了?不还是你自己在那儿无聊闲晃被人抓去搬砖了?我让你跟我一起那是帮着你呢!”
“我闲晃还不是为了找你!”南宫聪那个气哦,哼了一声,往床上一倒,怒道,“我不管!反正你耽误了我去见我梦中情人的功夫,你得赔!”
“我赔个鬼!”
林沐风看着两人争吵,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挑。
这两人明明是去找阿酒,还非得说成搬砖,以免他听后难受。
但不管怎么说,被他们一闹,林沐风心情也总算好一些了。他趁着两人斗嘴的时候调整好了表情,浅笑道:“我倒不知道还有搬砖回来后身上这么干净的。”
他这话一出,那两人俱是沉默了。
然后南宫聪干咳一声,解释道:“那……那是因为小爷我技术高超!”
“嗯。”林沐风不置可否的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哎,沐风,”王子安见他要出去,连忙叫住了他,“你还没吃晚饭呢。”
他摇了摇头,微微弯着唇,轻声道:“没事,不饿。”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星辰一如既往的明亮,总能让他想起……
那个人的眼眸。
三年。
林沐风用了三年的时间,立下了无数战功,成功击退了在边疆和唯国军队僵持了无数年的瑞国,成了首个完成这项壮举的将领。皇帝下令,让大军回京进行封赏,另派一队士兵镇守边疆。
南宫聪家里一年多前传来家主离去的噩耗,已经匆匆赶了回去,成功击败敌国的军队也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启程离开。
新派来的驻守边疆的队伍还没有到,一时间,这偌大的边疆竟只剩了林沐风和王子安两个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林沐风的生活重新回归了平静。
和“君江酒”这三个字有关的所有话题被王子安和南宫聪列为了禁忌,绝口不提。他也再也没有主动提起过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情。
就像……
他的生命中从不曾有那名叫做“君江酒”的黑衣少年来过一般。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愈发爱笑了。就如同曾经京城那名温润如玉惊才艳艳的翩翩君子一样,面上总是带着清浅温柔的笑意。无论是在战场杀敌,还是在喝酒庆祝。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他爱穿起了黑衣,爱吃起了甜食和肉类,反而对以前最爱吃的清淡蔬菜敬谢不敏。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将自己活成了那个人的样子。似乎这样,就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从不曾离开。
然而自欺欺人也只能是自欺欺人而已。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他哪怕一丁点的消息。不管林沐风如何打听,都从未传来过。
就连相关的信息也没有。
那个人曾经留下过的一切痕迹在不知何时,也跟着那人一起销声匿迹了,仿佛他从没有在世界上出现过一样,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林沐风便将曾经的一切都当做了一场梦。
然后一醉梦中,从此不再醒来。
“沐风。”王子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又给他披上了一件,道,“外面已经很冷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帐中去吧?”
林沐风的身体状况在他这些年的毫不在意挥霍中,已经残破的不忍直视了。
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快要到了极限,但他从未介意过。
反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没事的。”他轻轻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多活一日,都是赚了。”
一年半以前,他和萧天昼终于在万机阁以前的盟友帮助下将万机阁重建,但过程却充满了酸辛,最艰难的一点,便是来自一些看万机阁不惯的人的刺杀。
林沐风替萧天昼挡的那一剑,便是身体开始出问题的开始。
尽管王子安多次抱怨过替他不值,但林沐风却始终觉得这是自己欠萧天昼的,所以应当要还回来。
“回去吧。”王子安微微敛眉,语气带着不赞同,“这地方你已经盯了三年了,没什么不同。”
“嗯,没什么。”林沐风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