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内并没东西,不过借物寓意罢了。林东祥恼怒的把信函扔在地上,这般倒好,偷鸡不着蚀把米,还没把人的底摸清,人家倒要挟上门了。
过了两天,芸娘果然亲自到翔记买东西了,预先得了吩咐的小伙计连忙禀告了李东祥。李东祥亲自把芸娘迎到了雅间,下人送上了香茶,芸娘坐在椅子上捧着上好的龙井,笑意盈盈,温柔雅致,“倒麻烦李掌柜了。”芸娘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放下,用手绢轻轻抿了抿嘴角,轻声倒,李东祥连称不敢。
“我听闻我父亲前两日给掌柜送了信函,不知道掌柜的可看了?”
李东祥却狡猾的不肯承认什么,“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小的拆了开来,却不见里面有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县老爷公事繁忙,竟然忘把信笺放里面了。哈哈。”还爽朗的笑了两声,芸娘低眉浅笑,声音婉转悦耳,却让李东祥心不舒服的沉了几下——“却何故不遣人问问,指不定真那样,倒误事了。”
李东祥说不出来。愣了一下,“倒是小的误事了。该问问的,只是小的怕碍了县老爷的面子,没好意思,总想着,如果是急事,定然会遣人再来问,倒耽搁了。怪我,怪我。”
“似乎是我父亲听闻了人密报,说——”她故意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音,“李掌柜与匪类勾结,我父亲素知李氏乃本地望族,李掌柜为人性情声誉俱是极佳的,断不肯相信,怕李掌柜听闻了气愤难安,意欲请过府抚慰一番罢了,不想他事务急躁,倒弄了个乌龙,后来弄清楚了是诬告,我父亲又发现了没入信函的信笺,倒觉得是李掌柜吉人有天相,反到不好意思再请过府了,没想到李掌柜竟也如此这般善解人意,着实难得。”
这一番连吹带捧、恐吓威逼兼有的说话,让李东祥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低下头,抬起,笑道,“我李氏在此经营数十年,也算小富,总有些见不得人好的小人诬告,这倒是见惯不怪了。哪里是我吉人有天相,分明是县老爷慧眼如炬,识穿奸人诬赖罢了。”
芸娘温柔的笑了笑,“我和爹爹自然是相信李掌柜的,只是众口悠悠、三人成虎,若再有诬告,少不得落人口实,总有些人爱那‘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来说道,李掌柜日后还得多加小心方好。”
李东祥连连称是,却惊讶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说话却是如此这般的滴水不漏。
“对了......”芸娘轻轻的放下茶盅,笑道,“我初来咋到,便听闻掌柜的夫人知书达礼、聪慧娴雅,小姐也是冰雪可爱,心下实在仰慕,只是无人介绍,终究缘悭一面,今番我见掌柜的说话,也是个爽快人,不知道能不能求得掌柜的,当个好心中介人,让我结识一番,倒了了仰慕心愿。”
李东祥实在猜不透对方买的什么葫芦,心里嘀咕着,口上称着不敢,说:“哪里的说话,小姐愿意,我马上遣人回府叫过来,就怕小姐嫌弃她们粗陋。”
“却是李掌柜说笑了。我也不是什么名门小姐,不过是我与勇毅侯府的小姐作伴,侯爷念我忠心待小姐,因此赏了个官儿我父亲做罢了,说起来,夫人小姐名门出身,倒是我高攀了。”
她这般透露底势,又自谦卑下,越发教李东祥拿不准她想干什么了,跟勇毅侯府有关系,又与安阳郡主相好,便是再低贱的出身,也是不可小觑的,只是......这般透露底势却又是——
他知道她必然有所求,可是,求什么?
“小姐才是说笑了。”起身作势就要叫人回府请夫人小姐来拜见县令小姐,却被芸娘拦住了,“如此这般怎可?先不说烈日炎炎,劳夫人小姐忙累,我于心难安,单说我这般匆匆忙忙,却是我失礼了。我纵然仰慕夫人,也不能如此急于一时。如掌柜愿意,我明或后日,送帖子拜访夫人小姐可好?”
“不敢。定然内子拜访夫人小姐方是。”
芸娘笑了笑,“如此便说定了。那小女子告辞了。劳烦掌柜的了。”
“你......”李东祥呆眼了。只得趁着送了她走。
又几日。
李东祥沉不住气了。秋芸娘手上拿着他把柄,明明有事相求,却不说出来,便是她夫人旁敲侧击,也得不到丝毫信息,这种让人捏着喉咙却又不让你死的感觉......
终于,李东祥沉不住气了,命令夫人一定要问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李东祥夫人周李氏再次邀请了芸娘过府相聚。
芸娘来了,却见她一脸愁眉苦脸,忙问:“芸娘子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芸娘眉眼稍抬,周李氏只举得那眼神里似乎有什么光芒,连忙挥手让四周服侍的下人都退下。芸娘似乎无限的哀愁,“夫人有所不知道,我前些时日出门遇到个算卦的,说我命中有一劫,躲不过这一劫,却是艰难了。”
周李氏想说那不过瞎说骗人钱财的,芸娘子你面相清贵,自然富贵不可言,那得相信这些瞎说,抬头却见芸娘用一种跟哀愁语气截然不同的的近乎逼视的眼神,不由得一愣——
芸娘又说,“我听说附近的‘清安庙’虽然偏远,可是颇为灵验,想去作一盏祈福的灯,再添些香油钱,也好定定心,不知道夫人可愿意陪同?”
李周氏愣愣的点头,“自然。”
“两人同行,却未免冷清,若得多些人陪伴,倒是热闹些,也免得我心慌。”
“我前些时日听闻李、何两位夫人亦有此意,倒可相邀一同。”
“那真好。你不知道,我这些时日,心慌慌的,又听了那算卦的说话,更是怕得不得了,我听闻这一带多山贼,是故早有去祈福之心,却迟迟不敢出门,就怕那一劫,应在了这些山贼上——”
李周氏又说了些安慰话,再聊了些今日时兴的话题,祈云才告辞离去。
李周氏把芸娘的说话告诉了李东祥。李东祥大为不解,他有“山贼”背景,秋芸娘若是怕“劫应在了山贼上”,却又如何来接触她?
想了半宿,想到一个可能,却是猛然心惊——
是暗示她,只要帮她做好“一句话的事情”,日后他必有依仗吗?
他能在本地扎稳,自然也不是没有依仗的,只是比起勇毅侯府和镇南王府......
“小姐才是说笑了——”作势就要叫人去叫夫人小姐,却被芸娘拦下了,“匆匆忙忙,却是我失礼了。如果掌柜愿意,我明或后日,送帖子拜访夫人小姐可好?”
“不敢。定然内子拜访夫人小姐方是。”
“亦可。如此,我便告辞了。”说完站起来就要离开。
“这......”李东祥呆眼了,犹豫了,“小姐刚才所说?”
“掌柜却是答应了?”
李东祥一咬牙,“小姐请说。”
“我这次来,是想请李掌柜帮个忙。”她的开门见山倒教李东祥惊愕,连忙应道:“但有能帮忙的,小姐尽说无妨。”
这话却是说得巧妙的:但有能帮忙......
芸娘笑了笑:“倒不是什么难事,李掌柜人面广,一句话的事而已......”
李掌柜心里嘀咕着,到底什么事是“一句话的事”?难道知县老爷也想掺一脚做生意?看着芸娘风淡风清的表情,却猜度不出。“不知是什么事呢?”
芸娘却说去了别的事,“我听闻李氏乃本地望族,李掌柜的夫人更是知书达礼、人所称颂,小小姐也是冰雪聪明,可爱至极,我至此,人地两生疏,倒不知道李掌柜愿不愿意让我结识一番,也好让我有个朋友说说话。”
李东祥一时猜不透对方葫芦,只应到,“哪里的说话,小姐愿意,我马上遣人回府叫过来,就怕小姐嫌弃粗陋。”
“却是李掌柜说笑了。我已不是什么名门小姐,不过是我与勇毅侯府的小姐作伴,侯爷念我忠心待小姐,因此赏了个官儿我父亲做罢了,说起来,倒是我高攀夫人小姐了。”
她这般透露底势,越发较李东祥拿不准她想法了,跟勇毅侯府有关系,又与安阳郡主相好,便是再低贱的出身,也是不可小觑的,只是......这般透露底势却又是——
是暗示她,只要帮她做好“一句话的事情”,日后他必有依仗吗?
他能在本地扎稳,自然也不是没有依仗的,只是比起勇毅侯府和镇南王府......
“小姐才是说笑了——”作势就要叫人去叫夫人小姐,却被芸娘拦下了,“匆匆忙忙,却是我失礼了。如果掌柜愿意,我明或后日,送帖子拜访夫人小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