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安觉得自己姐姐送了人姐姐东西,自己这个“哥哥“也应该给”弟弟“送点什么才对,问小昊天,”昊哥儿,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
小昊天想着自己小荷包里的铜板,很着急,“我......可是我不够钱给你买。我只有三十个铜板。“
林佑安好笑,说,“我比你大,不用送我。要不然你也请我吃糖葫芦好了。“
小昊天看了看芸娘那边,芸娘买了所有人的份,于是说,“姐姐已经买了。不如我待会请你们吃煎饼?“
林佑安点头,“好。”
店主刻好了字,还细心的系上红绳递给祈云,祈云把刻着“芸“的小玉兔挂到芸娘脖子上,扬着另一只,”你的放我这里。就像戏文里唱的,以此为信物,日后我们凭这个相认吧!”
林佑安听得“噗哧”的笑了出来,“云姐,这随便都可以模仿啊,还相认。不靠谱。”
祈云拿过一串糖葫芦正要咬,闻言用糖葫芦串儿一指,恼怒瞪他,“你……闭嘴!”不识相,讨厌。
林佑安偷笑,他觉得以她姐姐的性子,不出几日那小兔子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还相认,太不可能了。不过瞧着祈云恼怒,他也不敢再多嘴了,只心里腹诽不已。
一行人逛至午后,俱累了,便叫了轿子各自回家、回府。
林佑安因小昊天在包子铺说的那番话对“南货北卖”起了心,因此一路来都有留意,得知不少商贩甚至是长州、兴州这些北方边境来的,远道而来,只为几倍的利润,在回府途中跟张书恒讨论起来,他们共一个轿子。张书恒虽也出身富贵,到底比不得林佑安“不食人间烟火”,加上家里有好几间商铺,他娘是正妻,管着这些事,对商货一事还是略知一二的,因此说起来竟也头头是道,甚至计算出若他们带什么什么货物回去获利几何,林佑安与他讨论了“若采购些货物回西南售卖如何”的想法,得出“可行可赚”的结论——
世风重文,所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商人地位低贱,断是入不得清高的读书人眼里,两人出身富贵,却不鄙弃做生意,只因林震威关于“金钱”的教育是:有钱好办事。张书恒更不用说了,她娘亲就出生商家,一向言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读书人若无钱,也只能饿肚子了,一旦饿肚子,就是想高贵也高贵不起来了,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跟林震威的“有钱好办事”不谋而合。
因此两人不但不鄙弃,还讨论得越来越兴奋,仿佛他们已经“旗开得胜”赚个盆满钵满。林佑安更决定:要跟云姐好好说道说道。
晚饭时,三人讨论了起来。
林佑安先问:“云姐,你可知道我们府里有多少铺子?”
祈云茫然的摇头,她还没有到学习管家的年纪,哪里知道府里有多少铺子,那得问母妃了。
林佑安便把自己和张书恒讨论所得说了出来:“我在秋家的包子铺里听得昊哥儿说南货北卖,又在市集上听闻那些商人小贩乃远道而来,远道而来,只为数倍利润,我便一直琢磨,刚才跟恒哥儿论对了一番,我们若买些货物回去,放店铺里买,定然有利可图,倒不枉费我们......来一遭......又或是让那些兵士自带货物,可沿途交易,也赚一些使费让他们欢喜。云姐你觉得如何?“
祈云惊讶的看着她,佑安只以为自己想法太可笑,不由得红了脸。祈云拍着他的肩膀,“弟弟,你是要成为世子的人,将来还会成为王,管理一方,父王也说了,为政之道不止要有识人之眼、用人之道,更要体恤下众,你的心肠很好,想法也很好。只是,在京城里恐怕有所不便,我们带了三千多人来,便是分批进城,也要许久,那些兵士不可能穿着军中之服买卖,恐怕会引起猜忌和惊慌,你若真想做生意,不必亲力亲为,我们只要放将归西南的风声出去,自有想去那或者顺路的商人来归附,届时我们吩咐下去,他们有渠道,办货自然比我们自己瞎弄便宜快捷,料他们也不敢欺骗我们,我们但借个名头,便可大赚一笔,再沿途交易,沿途补充,这一趟的使费,可数倍赚回来。“
林佑安听得自己姐姐赞许,又高兴、又羞涩、又兴奋,小脸都都红了,听得祈云说得头头是道,又觉得自己思虑不足,频频点头,待听到最后,迟疑了,这听起来好像有点以势压人啊!林祈云嗤笑,“他们依傍我,比沿途打点官差府衙不知道省事多少,不过帮我们跑跑腿,他们乐意得很,我只求他们如实买卖,又不曾欺压他们,有何不妥?做人别这么死脑筋。“祈云小大人似的戳了戳林佑安的脑门,林佑安这才羞涩的笑了笑,”云姐教训得是。“
林祈云吩咐管家放出风声,果然有几支大小商队来求同行,祈云不收他们礼金,只把自己要求吩咐下去,她挥着鞭子,很是有些虚张声势的唬吓,“莫不欺负我年纪少,若敢欺骗于我,劈了你们。”
那些商人没有不喏喏的,皆把事情办得妥当漂亮,所入货物价格竟然比正常进货价还便宜上两三分,只因替人跑腿的和售卖货物的,皆想着有备无患搭上西南王府这条线,别说只是便宜些,便是倒贴也愿意的,别人想倒贴还寻不着门路呢。
祈云临走前去皇宫向皇帝、太皇太后辞行。太皇太后虽然不喜欢她,为了面子好看,也和颜悦色的嘱咐路途小心云云,还赏赐了不少礼物;皇帝听闻镇南王府在京城办了不少货物,不由问林祈云,林祈云作了个揖,回答:“皇兄你有所不足,西南贫瘠,京城好多玩意便是连云儿见也不曾见过,当初可是看呆了眼呢,因此不免贪心多买了些。皇兄不要笑话云儿。另,西南偏远,好多东西到了那便翻了好几倍价钱,甚至不止,贵得惊人,云儿见得京城物价便宜实惠,不由得想多买些回府里存着。”
她说得煞有其事,天真可爱,皇帝只好称赞她一番聪惠节俭,再赏赐礼物,让她离宫了。
皇帝跟韦贵妃说,“这两姐弟,一木讷,一灵泛,性子大异。”
韦贵妃心想:既然姐姐精明,弟弟能蠢得到哪里去,指不定装样子哄你呢!嘴上却应笑盈盈的道,“是呢。这便是所谓的‘物不雷同,人不相似’吧。”
祈云离开的那天,芸娘去送别了。
三千多的御林军整容整齐凛冽,身后还跟着大大小小七八支商队、几十车货物,看起来气势非凡。
辞别在即,祈云感到很忧愁:弟弟要照顾好自己,恒哥儿要照顾好我弟弟,芸娘......芸娘......
“你不要忘记我啊。”难得找到喜欢的朋友,祈云觉得很不舍。
芸娘点头,把三娘提前准备好的小吃递给她,“好。我娘做的,你路上吃。”
有宫人谢了接过。
又说了一会话,祈云上轿,吩咐起程了。
祈云想了想,又从轿里探出头,“我会给你写信。”
芸娘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当然啊,你也要给我写。”
“好。”
☆、第十五章 祈云的将来
西北距京城遥远,光是花在路途就要二三个月,祈云在京城又待了二个多月,回来又是两三个月,这一别,就是大半年,卫王妃望穿秋水,从祈云姐弟出发就觉得心神不宁,林震威开始时也觉得不得劲,时日久了,加上他事务繁忙,倒还好,倒是卫王妃日子越久,挂念忧虑越甚,这一日,听到消息回报,祈云和军队还有小半日就到城了,卫王妃又惊又喜,心焦之下,再也按耐不住了,备轿,出城等人去了。
林震威觉得好笑,“她终究会回来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话虽如此,却也没拦阻,并随卫王妃出城去,气得跟林震威约了打围棋游玩的柳妃跳脚: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生今天回来,平白分了王爷的宠爱。
林震威和卫王妃出得城外没多久,忽见到前方十几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人一式黑衫劲装,马蹄扬起漫天灰尘,来势汹汹,护卫立刻围住卫王妃和林震威;那些人却在前方十来米时停下,瞬时马头昂扬,马声嘶鸣,卫王妃正惊异,忽然听到脆生生的一声:“父王、母妃。”
不是林祈云是谁?
她一身男装打扮,正由侍卫抱下马来,立刻撒开蹄子朝着林震威和卫王妃所在跑了过来,其余侍卫也纷纷下马参见林震威,卫王妃。
祈云跑到林震威、卫王妃跟前,单膝下跪,“云儿叩见父王、母妃。”
卫王妃那么冷静自持的人,先前听得脆生生一声“母妃”,不禁泪盈眶,及至见到了叩安的林祈云,不由得又悲又喜,喜的是,终于回来了,悲的是,还有一个留在京城里当人质——
“快快起来。”林震威和卫王妃异口同声,林震威更快一步,亲自扶起了林祈云,“啊哟,我的云儿可回来了。让父王看看,变没变样......”只觉得黑了瘦了,脸都尖了塌了,看得心疼,不由得笑道,“瘦了很多,想来吃了不少路上颠簸的苦头,夫人你可得好生将养她。”
卫王妃看见爱女,心情好,便笑着瞟了林震威一眼,嗔道:“王爷说得哪里话,你便是不说,臣妾也瞧在眼里,心痛得要紧,自然要好生将养的。”卫王妃拉着祈云的手左瞧右瞧,好像她少了一块肉似的,看着那瘦出了尖下巴的脸,真是心肝都拧起了。
“怎的你先回来了。其余人呢?”
“因为快到城了,云儿心急见父王母妃,便让侍卫快马先带我回来,其余人押送货物,稍后再回。”
“对了,我看来信说......你沿途做......做生意?”林震威问得很犹豫,林震威有秘密信息,上面提到林祈云沿途做生意,但没详细说明,林震威看到只觉得:出错了。不然太荒谬,云儿才几岁?林震威觉得要把这负责情报工作的人撤了。
祈云下巴一扬,带着憔悴和淡淡黑眼圈的小脸充满了异样的骄傲,“是的,父王。我叫人将所得利润做成了清单,稍后就呈交父王,另外,我沿途带了些货物特产回来,可否放在府里的铺子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