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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毁约师_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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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确实是挺糟糕的了。】搞清状况的漆矾赞同地点头,【那既然是这样,你就更没理由在这里虚耗了,还不如先回去慢慢想对策,别到时候人没救出来,你自己也被困在这里……】

  【你搞不搞得清现在是什么状况?还慢慢想,等想到就来不及了!】华非急得掌心冒汗,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音量,顺手又是一道风刃往墙上拍去,理所当然的,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漆矾无缘无故地华非凶了一顿,倒是一点也着恼,稍稍从空中飘下些许,贴近华非,好言相劝道:【我当然知道啊,你怕涅婴成功解开戒指上的封印,将自己完全释放出来嘛。但急又有什么用呢?涅婴的能力我们都清楚,你看他现在光是用符印做了个阵我们就没办法了,你还想怎么和他打?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解封的事估计是没法逆转了,与其就这样贸贸然冲过去,还不如回去先把你的身体找回来,起码战力还能好看点……】

  华非转头看了他一眼,再度靠在了身后的墙上,后脑勺抵着冰凉的墙体,沉沉的夜色随着脑袋扬起的动作而映进眼中,但见暗色的空中又有一层星光闪烁,泛着淡淡的金色,让人不由感到一丝遥远的熟悉。

  尚未休息好的身体因为又一次的超负荷而渐感虚软,华非只觉从胸腔到喉咙那一块儿都疼得厉害,喘气时都带着铁锈味,闭起眼睛,愣是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我在意的……又不光是涅婴那个封印……】

  漆矾不解地看着他,过来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蓦地张大了嘴:【你是说那个……】

  【戒指是藏在付厉心脏里的。】华非轻声说着,突感一阵眼晕,不由自主地顺着墙壁滑下来,漆矾见状,忙要凑上来扶,华非艰难地挥手将他赶开,随即便陷入了沉默,再度开口时,声音中已带上了些许碎裂感,【如果真的让涅婴解封,付厉还有多少生机?涅婴本来就心狠……如果他一直都在白沙身体里的话,付厉和我的关系他肯定也是知道的……那他更不可能放过付厉了……】

  他将手收回来,抱头蹲在了地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让他留下来……怎么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有他,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想到涅婴,他心中蓦地一阵绝望,绝望中又掺杂着些许无力与愤怒,再联想到付厉,却又感到心脏一阵抽痛,尤其是当他回忆起几个小时前付厉临走的那一眼,更是感到胸膛一阵难忍的酸涩,翻涌上来的是无法忽视的窒息感。

  ……又不是一个空掉的塑料瓶,说丢就丢了。好歹也是在心里住过的人,就这么拉扯出来,位置都还空着,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华非胸口沉重,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眩晕感。呼吸不畅,他抬起头,想要再用力喘两口气,忽感身后的墙壁一阵摇动,诧异回头来,却发现摇动的岂止是身后,一眼望去,能看到的所有小巷墙壁,都在轻微地颤动着,无数的符印自墙壁上涌现,闪烁急切,光芒时明时暗,显示出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来。

  愕然瞪大了眼睛,华非也顾不得什么晕不晕了,蓦地站起身来,朝后退了两步,与漆矾对视一眼,心里想的俱是同一件事——涅婴出事了。

  “如果这样的话,对我倒是个机会……”华非喃喃着,突然伸手捏住了旁边的漆矾,用力之大,直将漆矾的胳膊都捏成了细细的一条,边上还在蓬蓬地冒着烟:【漆矾,快帮我一把!】

  【……帮什么,别告诉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我管你想的是什么意思!】华非急道,抓着漆矾的胳膊就将他往自己的身边拽,【快来,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别拖了,浪费掉机会就亏了!】

  【……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用的就是个泥壳子吗?你连你自己的份都承担不了!】

  【一时半会儿没问题!就当我拜托你了,我需要你的力量!】华非的语气越发焦急,看那架势,仿佛漆矾再说一句拒绝他就要把人整个儿团起来塞嘴里去——事实上,看他那架势,漆矾怀疑他可能真的会这么干。

  漆矾为难地看他一眼,再转头看看四周正在震荡的墙壁,心知华非所言没错,略一纠结,还是遵循了华非的请求,两手张开,反身抱住华非,身上白光一闪,整个人顷刻没入华非体内,再下一瞬,只听两声嘹亮鸣唳响起,划破虚空,一双风鸟振翅自华非脚下盘旋而出,一只拖曳着华美长尾,一只头顶繁复羽冠,同样宽大的羽翼展开,掀起一阵阵的狂风,狂暴的野兽一般袭向四周墙壁,紧跟着便听一连串的撕裂声响起,迷宫般的小巷就如同纸做的似的,被狂风撕扯成了碎片,随即又化为了无数尘埃,于风中飘逝。华非一时被那尘埃迷了双眼,目不能视,只凭着本能往前走了两步,很快便又因力竭而跪倒在地。只听耳畔传来一声沉沉叹息,漆矾的魂体自华非的身体里脱出,飘在半空中,怜悯又无奈地俯视了他片刻,飘了下去,将人努力搀了起来。

  声停风止,两只风鸟在雷霆般的初现之后便渐渐消失了踪迹,掀起的狂风也渐趋平静。眼前的尘埃散去,华非用力揉了揉眼,抬起脸来,却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瞬间僵在了当场。

  尘埃散尽,一直以来被迷阵挡住的一切终于露出原貌。华非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栋房子或者是别的什么,然而事实上,他看到的,只有一地废墟。

  残垣断壁、遍地瓦砾,瓦砾间还掩着几滩黑色的粉末,华非一眼就认出来,那些是血族死后留下的灰烬。废墟的正中央,是一把相当精致华美的座椅,而白沙——或者说是涅婴,此时正被挂在椅背上,歪着脖子,肢体扭曲。她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犹在汩汩地冒着血液,她的前面,则是跪倒在地的付厉,遍身伤痕,唇角亦沾着血迹,无神的双眼直直地望向华非所在的方向,像是在看着他,又像是没在看着他。

  华非心里咯噔一下,甩开漆矾的手,慌忙冲了过去,因为行走不稳,还险些摔上一跤。待冲到付厉身前,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垂头盯着付厉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小心翼翼地叫住了声:“……付厉?”

  眼球机械地转动着,付厉抬眼,看向华非,过了片刻,轻轻地叫了出来:“华非?”

  “对,是我。”华非应道,“你还好吗?”

  付厉没有回答,只是稍稍歪了歪头。

  “你是华非。”他轻声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种强调的意味,也不知是在华非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我知道,你是华非。那我是谁。”

  “……你是付厉啊。”心头的不安逐渐扩大,华非的声音无法抑制地带上了一些颤。付厉却像是没听明白他的话,依旧歪着脑袋:“我是谁。”

  “你是付厉。”华非又一次重复道,蹲下身去,伸手环住了他,“你是付厉。你听明白了?你是付厉……是毁约师付厉,和我在一起的付厉。能听到吗?”

  “付厉……”付厉迟缓地重复着这个词,瞳中白火一闪,眼里渐渐恢复了神采,“华非,你来了……”

  他猛地伸手回抱住华非,力度大得像是要把人的骨头给勒断。他凑近华非低语,说话声断断续续:“你不用怕我了,华非……我在这里,是我在这里,没有你讨厌的东西了……”

  他用力握住华非的手腕:“华非,别怕。”

  话音刚落,他两眼一合,身体忽然软了下去,整个人都摔在了华非的身上。华非早就没什么力气了,能走到他面前都是强撑,此时被他一撞,整个人也似陡然被掏空一般,一下坐倒在了地上。他低头看着昏迷过去的付厉,轻轻地叹了口气。

  “嗯,不怕了。”他伸手抚过付厉犹带着鞋印和血迹的脸,感到一阵恍惚,耳边嗡嗡作响,似有一个玻璃罩兜头罩下,世界都变得不再真切。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怕你了,再也不会了……”

第152章 风起(5)

  那天晚上,对华非来说并不好受。

  不止是心理,还有身体。当时的付厉是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一了百了,华非却是虚到眼冒金星都不敢晕,愣是将付厉抱了起来,走了两步,却发现不远处又有重重的人影从远处跑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这会儿的情况还真挺尴尬——自己刚才开大强行破了个迷阵也就算了,关键是付厉,看这架势明显是把用来囚禁他的房子给直接弄塌了。更关键的是他们这会儿所在的地方可不是什么摄影棚,而是冥界共存区,一个人口虽然不密集但也绝对算不上少的地方……

  简而言之,他们动静弄得太大,把附近的邻居都给炸出来了。

  华非没法,只能强撑着又放了套幻术,借着幻觉的掩护跌跌撞撞地躲到了附近的角落里,打电话叫来了杨师泥接他回家,然后整个人就彻底软了,和付厉抱作一团摔倒在地上,任凭漆矾如何呼唤,连眼皮都没力气再动一下。

  据漆矾后来的描述,匆匆赶来的杨师泥在看到这副场景后都傻了,伸出去探人鼻息的手指都是抖的,还好不管是华非还是付厉都没什么大碍,硬塞了两粒丹药下去,呼吸就匀了。话虽如此,漆矾在提到当晚情形时依旧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翻来覆去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不知道我当时都有多慌,看你俩的身体都是发光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同伴一样……真是吓死了……】

  睡了两天终于苏醒的华非木然看着曾经的同事在空中飘来飘去,犹豫了良久还是强压下了一颗吐槽的心,任由他唠叨去了。变成同伴?如果这能死后变成同伴就好了。漆矾是运气好,临死前戒指恰好就在他的身边,又有自己在旁边帮忙施术敛魂,这才得以将他的亡魂连带着部分的神力一起收敛到那枚戒指里,给他又找了一个容身之所。可要放在他身上,身边一抹力量微弱的话唠幽魂,一个昏迷不醒的半吊术者,又有谁有能力帮他?一旦死了就是真死了,直接带着一堆韦鬼一起升天,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说到韦鬼,这个从来都不让华非喜欢的东西,反倒成就了那个混乱之夜唯一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而他们让华非开心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从头到尾,除了一个宋祉,他们之中,再没有任何一个出现在他眼前。

  根据宋祉的说法,白沙给付厉选定的监禁地点是在蝙蝠酒吧的附近,而现在的蝙蝠酒吧,已经被白沙搞成了血族主题,是她麾下韦鬼们的聚集地;然而那晚他们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在左近的蝙蝠酒馆却愣是没做出一点反应,一屋子的韦鬼,连个探脑袋出来看热闹的都没有,这也太不像话了。华非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假设能解释这个现象,那就是他们都死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更加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白沙确实已经死了。如果堕落的石夷身死,那么那些由他催生而出的韦鬼也会一起消失,再加上他们回来时被捆在屋里的宋祉也已失去了踪迹,这更让华非对这个假设深信不疑。

  现在看来,白沙确实是已经死了。那么涅婴呢?也随着她一起死了吗?

  关于这点,华非无法确定,他也懒得再去确定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当他被搬回自己的床上,睡足两天两夜,终于悠悠醒转时,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的、付厉的身影。

  木然的表情、专注的眼神,目光对视时可以看见从那双眼里掠过的诸多情绪,从惊讶到欣喜,从欣喜到不安,黑色的眼瞳里金光散漫,明明流转过那么多的情绪,却依然让人感觉到清澈。

  嗯,看来是他的付厉,没错了。

  华非长长地呼出口气,复又闭起眼睛,躺回了床上。付厉见他一句话没说就又躺下,顿时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刚要说话,却听见华非轻轻地“嘘”了一声。

  “别说话。”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含混道,“再睡会儿吧,上来一起。有什么事,等睡饱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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