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人老成精还是看见来人胆量猛涨,老妇人脸上从理直气壮张牙舞爪到委屈可怜就是那么一刹那,委屈的声音让人听力都深感不易:“我一个老婆子就那么点儿东西,你们还不放过,我可怎么活啊。”
旁边的男男女女各个义愤填膺,有人拿着绳子上来要绑苏迹。
苏迹狼狈的躲闪,不管怎么解释,就是没人相信他不是小偷。
其实换个角度,给他,他也不信。平白无故进了人家屋子,没事也能说成有事。
“大胆。”扶桑再次出声。
可似乎他的话不那么管用了,众人只是顿了顿,奇怪的看他一眼,根本没拿他的话当回事。最后还是看苏迹抱着个孩子,也跑不了,才没五花大绑,就是被一干人包围着,推攘着,一路往外行进。
扶桑傻了眼,第一次不知道要怎么办,为什么这些人不怕他?明明那个老妇人开始还是很怕他呀?他到底怎么了?
他一直是被众神都惧怕的存在,哪个见了他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他却被一群黄泥人围攻,简直可笑。
扶桑有种错乱的感觉,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在做梦?
这会儿的扶桑别说神威风度,连头发都差点被人扯了,今生仅见的狼狈。
苏迹边走边无奈的解释,手紧紧的护着扶桑,把他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也顾不上管为啥没有人怕扶桑,他现在只想快点脱身。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他一直跟所有人辩驳是误会,却没有办法解释清楚是怎么进老妇人家的,扶桑又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敢暴露一点点的异样,万一把他们当异类烧死可怎么办?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最后苏迹判囚禁羑里也就是牢房。其实哪里是什么判刑,就是然一个族老似的人乌拉拉马哈的说了一通,就给关了起来。这还是因为他身上没有脏物,只是判了个擅闯民宅。
当他被踉跄的推进简陋的没有房顶是土屋里时,整个人都萎了。
他的大城市之行的第一站居然是牢房,惊喜不?
☆、变化
苏迹不光萎了, 他还火呲呲的, 他们居然说他是蛮夷!
蛮夷个鬼啊!小爷打哪来的说出来吓死你!要不是还抱着扶桑, 又心急他的情况,他非得跟他们挣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他气呼呼的踢了一脚黄泥墙, 还没来得及捯饬一下心情, 突然就感觉眼前一暗, 就被怀里的扶桑按住脑袋一阵猛吸,比人工呼吸还猛, 差点没被吸背过气去。
苏迹抱着人又不能撒手, 另一只手怎么都拨拉不开这个吸气狂魔, 感觉刚吸进来就被他又吸出去, 一个人的气供两个人用,怎么可能够用。
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了时, 扶桑才不甘不愿的放开人。苏迹被憋的满脸通红, 呼哧呼哧直喘气,这也就是他练出来了, 要换个人非憋出个好歹来。
“祖宗,你好歹吱一声,我……”苏迹刚抱怨半截,突然发现扶桑脸色很不对, 立刻忘了心里的不满, 紧张的把人往眼前再送送:“阿桑,你怎么了?”
扶桑黑着脸,眼里的火像是要烧起来, 紧紧的抓着苏迹的胳膊,半天不说话。
苏迹急的不得了,上上下下的把他检查个遍,就是看不出个所有然来,“你倒是说句话啊。”
“法力没了。”扶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说不出的狠。
苏迹还以为是什么,大大是松了口气,“看出来的,不是过两天就好了?快别恼了,看你把我吓的,出了一身汗。”
扶桑用黑葡萄似的双眼盯了他一会,低声说:“你不懂。”
苏迹一听他这话就感觉不对,“不懂什么?有什么不一样?”他看扶桑还是一副不想说的样子,火突然一阵阵往上涌,“在你眼里我就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配知道?扶桑我告诉你,老子也是有脾气的,再不说我就跟你翻脸了!赶紧说别磨叽!”
扶桑乌沉沉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突然笑了。
被他这么气急败坏的一通嚷嚷,扶桑反而就觉得好像心里火被一阵大雨给浇了个稀巴烂,然后在满是焦土的烂泥里开出了芬芳的花。
他的黄泥人在意死他了。
他这一笑不要紧,苏迹开始肝颤,无他,简直好看死了。
可这也不能抵消他被隐瞒的事实,硬压下心头想摸摸头亲亲脸的冲动,板着脸催促道:“快说。”
扶桑正要开口,身体里突然一声脆响,三头身刹那间跟拉拉面似的变成了大高个,他再一次来了个大变活人。
苏迹一下子乐了,笑眯眯的说:“净糊弄我,露馅了……”
扶桑却靠着墙,没有说话。如若这时有人能看到他的身体内部,一定惊的嘴都合不上。
灰蒙蒙的,混沌而又浩瀚无边的广阔土地上,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如同无根的浮木漂浮在半空中。再一细看,哪里是什么漂浮,完全就是压在一株巨大的金木头顶,压断了顶稍,压落了枝叶,躯干压进了泥土深处,只剩下光秃秃的一节树叉直愣愣的挺着,硬是顶起一座高大无比的大山,显得倔强又可怜。
突然,一道耀眼至极的闪电呼啸而至,直直的劈在那大山头顶,顿时天崩地裂风云狂至,强大到不可攀的高山硬生生从头到脚被劈开一条手掌宽的裂缝。
那一瞬间就看到细嫩金黄的枝桠从裂缝中疯狂生长,顷刻间就蔓延了一片。
大山像是活物一般,紧接着就要合拢,可看着细嫩的枝桠去坚硬之极,硬生生撑着那条缝隙,只见它叶子抖抖,似乎被挤得生疼,却任大山如何挤压就是不肯退让一步。
扶桑身体内部自然除了他再没人能看到,可外面的变化苏迹却看得清楚。他刚刚打趣完,就见扶桑脸色通红,像是染了最上等的胭脂,额头细密的冒了一层汗珠子,顺着脸颊滚到下巴尖,无声无息落在的地上。
他就要上去看怎么回事,可心里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不能靠近,他现在情况很复杂。
苏迹却步了,生怕自己贸然上前给他带来坏影响,只能干看着扶桑受罪,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里也顾不上怄气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没有听到扶桑一点声音,哪怕是稍重的呼吸,可他一直极为摄人的双眼半合着,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知道,他肯定找遭受自己难以想象的痛苦。
时间难熬的要命,似乎过了很久还是不见扶桑好转,汗湿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对了,吸吸。他突然想起来,也不再听从那个声音,一把抱住水人似的扶桑,憋住一口气,狠劲吹了过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金色的枝桠如同遇到春风送暖,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枝条突然开始摇摆着伸展着,缓慢却坚决的生长。
扶桑紧紧的抱送上门的黄泥人,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死死的抱着,贪婪着吮吸着他口中的气息,吸,再吸,狠狠吸。
苏迹觉得自己就是一部氧气机,快要被高空缺氧的扶桑给吸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