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种奇怪的错位感，季玄一怔了一瞬间。
然而这一瞬间的呆滞，却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同时产生了误会。
戚秦手中的剑停了下来，照尘也露出一个近乎得意的笑容来，他道：“你还记得很清楚，是吗？不要再骗自己了，你还是在意从前的事情的。”
季玄一眉头一皱，正要让戚秦赶快把这个叽叽歪歪的家伙杀回复活点，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低低地议论声。
“这是干嘛呢？”
“寻仇？地上那个那不是曜日城的人吗？前两天天天在营地外面杵着。”
“哟，好像还是曜日城的高管？”
“就是两个主城之间的事情吧，那俩人好像是我们曜日城的高管。”
“不能吧，听他们说的话好像不是这事儿？”
季玄一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在登船的口上呢，旁边一大堆吃瓜群众，这会儿把照尘打死了，回头又该传出去一堆乱七八糟的闲话了。
季玄一沉着脸，对戚秦使了个眼色，戚秦这回get到了，伸手把照尘拎了起来，跟着季玄一往偏僻的地方去了。
照尘终于有了一些眼色，戚秦将他丢下来后，不等季玄一说话，他便立刻抢先道：“当初那件事的始作俑者你已经见过了，那个将破军离间帮主，就是左岸！”
季玄一愣了一下。
破军便是之前他那个千人帮的名字，事情过去已久，他又有了新的朋友，当初那个用垃圾手段取代破军的帮会也已经被他打散了，仇怨已报，他倒是没有什么再追究的意思，但当初那个人竟然是左岸，这一点他还是没有想到的。
难怪左岸当初逼急了眼时会说出季玄一也在他手里栽过跟头的话……不，这么想想还是挺不能释怀的。
季玄一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竟然在左岸那种傻逼的手里栽过跟头吗？也他妈的太丢脸了吧？
季玄一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种事的，当下便冷笑一声，说道：“呵，神经病，懒得理你。”
说完，都忘了要殴打照尘了，带着戚秦就想离开。
照尘见状，以为季玄一不信，立刻道：“我就是沉潇！”
季玄一的脚步顿住了。
照尘神情复杂地说道：“我就是那个背叛了你，被你杀到退服的沉潇，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木玄一。”
季玄一终于知道照尘这个家伙为什么对他纠缠不休了，也知道这人把他叫出来叽叽歪歪了半天，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了。
照尘见季玄一停了下来，松了口气，连忙想将从前的事情和盘托出，再告诉季玄一他和左岸混在一起的原因。
然而不等他开口，就听见季玄一道：“你是谁，关我屁事。”
照尘一愣，季玄一已然转过身来，轻蔑地看着他，说道：“我不管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恶心的事情，但是当初的事情在你被我杀退服的时候就已经了结了，当然不是指我原谅了你，从过去到现在，你一直让我这么恶心，只不过我的气已经消了，不想再搭理你了，懂吗？”
“我最后再说一遍，以前的事情真相如何我已经没有兴趣了，你也一样，不管是沉潇还是照尘，对我来说除了仇人，没有别的身份，再冒出来恶心我，我就杀到你出不来为止。”
照尘傻愣愣地看着季玄一，季玄一冷眼看他，半晌，没有动静，又恼羞成怒地回头踹了戚秦一脚，道：“你傻了吗？还要我亲自动手？”
戚秦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两刀把照尘送回了复活点。
季玄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道：“这人真是脑子有问题，烦死了。”
戚秦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玄一你不气啊？”
当初季玄一的帮会经历的事情，他是告诉了戚秦的，所以戚秦也完全理解季玄一当初对那个带头背叛他的人的愤恨之情，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还是照尘这个老仇人，两厢加起来，戚秦还以为季玄一会当场爆炸，摁着照尘杀到对方起不来，没想到季玄一只是不痛不痒地骂了对方几句，又只让他杀了对方一次就完事儿了。
戚秦心里有点慌，照尘难道真的暗恋季玄一？季玄一好像也不怎么怪对方了？！
戚秦应该庆幸，季玄一没有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否则就不是一顿胖揍的事情了，他可能会直接被打死。
季玄一看了戚秦一眼，察觉到对方的关心，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一边待着戚秦往上船的入口走，一边道：“气早已经生过了，当初那个游戏可没有死亡掉级的设定，我活生生把他追杀到退服，你就该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了。”
大部分玩家选择退服，都是因为号上已经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了，比如说有人被盗号，又或者像是左岸这样被直接杀到了二十级，相当于是已经失去了所有东西，退服只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行为。
而在没有死亡掉级，号上所有东西都在的情况下，退服相当于白白放弃了好不容易挣来的权利与地位，还有各种高级装备，大部分玩家在这种情况下被仇杀，都是宁愿硬挺着，哪怕游戏体验差一点，也绝对不会退服，不放弃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一回事，留下来还可以恶心仇人呢！
而照尘当初会被迫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从侧面证明了他到底被季玄一杀得多崩溃，很可能不只是游戏体验差一点的问题，季玄一估计是把他杀到上线就只有死亡界面的状态了，手中的权利和装备有跟没有一回事儿，实在是玩不下去了，才退了服。
季玄一挠了挠自己的脸，说道：“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吧，当时觉得气到爆炸，恨不得线下都给他掐死，但现在回头看看，那好像也并不全部是他们的错，我的性格……我当时的性格，确实很难有朋友。”
季玄一的优点很多，缺点也同样鲜明，想要包容他，尤其是最开始的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季玄一淡淡道：“当然了，最大的错肯定不在我身上，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把自己该报的仇都报过了，左岸拆了我的帮会，我就把他的拆了，照尘让我众叛亲离玩不了游戏，我就把他杀到上线只能躺着，最后退服，过去的事情已经差不多算是扯平了，我也没那个心思再去追究了。”
“我的记性可不像靡音那么好，什么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季玄一笑了笑，对戚秦道：“我用来装回忆的地方就只有那么大。”
季玄一随手比划了一下，低笑着对戚秦道：“就这么点地方，太不容易了，只需要装和你一起的回忆就够了。”
说完，他看向戚秦，说道：“你说好不好？”
戚秦脸颊微红，目光微微闪烁，好半天，抬手牵住了季玄一，说道：“好，接下来的路，我都陪你走。”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气氛正好呢，潇潇雨下正好跑过来，看见了两人，无奈道：“大佬，两位大佬，干嘛呢，该上船了！”
季玄一回过神来，看向潇潇雨下，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回了登船口，原本紧密排列的队伍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只剩零星几个人还在外面，看得出来，大部分人已经登上了船。
潇潇雨下道：“快点啊，npc催着要把梯子收上去，你们俩再不上去就被落下了！”
最后几个人已经上去了，npc的身影也出现在登船口，正大声吆喝着什么，季玄一连忙抓着戚秦跑上木梯，确定不会落下之后才回头看向潇潇雨下。
后者并没有跟上来，而是仍旧留在原地。
季玄一叫道：“你不一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