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初笑嘻嘻地掏出一个足有别人两倍大的金币袋子塞进季玄一手里，说道：“不来一句‘谢谢老板’吗？”
大概是季玄一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栩初只说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便悻悻地把手收了回去。
季玄一沉着脸道：“你走就走，弄这么大的动静干什么？生怕他们不怀疑你吗？”
栩初摊了摊手，说道：“我冤死啦，这事儿可不是我想干的，你以为我愿意发红包的啊？我家又不是有矿。”
季玄一闻言一愣，说道：“你什么意思，是照……”
季玄一看了一眼旁边跃跃欲试等着接红包的三大帮会成员，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对面让你这么嚣张的？”
季玄一还以为不论是卧底还是叛逃，都得偷偷地走呢，没想到对面竟然这么把栩初送上来给他们怀疑？什么意思？挑衅吗？等到最后时刻再打脸？
栩初道：“这怎么能叫嚣张呢，这叫排面，我这种身份的人，出去旅游怎么能这点场面都没有呢？”
季玄一无语道：“你他妈什么身份？”
栩初迟疑道：“踏马江湖副帮主？”
季玄一面无表情。
栩初笃定道：“繁星城第一土豪！”
季玄一：“……”
季玄一也没话说了，翻了个白眼儿，说道：“你少他妈给我扯淡，到底什么情况。”
栩初果然正经起来，微微一笑，说道：“那个人说，悄悄走才会被你怀疑，大大方方的走，你反而不会放在心上，就算放在了心上，也会因为想要充面子，而不会多过问……他说的这个人是你吗？”
最后一句话，栩初是确实带着疑问问出来的。
在他看来，季玄一这个性格，悄悄走反而不会被询问，毕竟季玄一很少管其他人闲事，再者，他也明白不问隐私的道理，而大张旗鼓反而会引起季玄一的注意，在季玄一看来，这种举动意味着栩初想告诉他什么事情。
季玄一确实好面子，但在这种情况下，面子显然没有朋友重要，他不会顾及这些的。
然而季玄一在听到栩初的话后愣了一下，随后便沉下了脸。
栩初难以置信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表情？别逗我，他说的真是你？”
季玄一没有说话。
没错，照尘说的确实是季玄一有极大可能可能做出来的事，不过不是现在的季玄一，而是很久之前的季玄一——而且还夹杂着毒瘤木玄一的成分。
在照尘的推测中，季玄一现在似乎应该是一个敏感，多疑，故作大方，又死要面子的人。
季玄一缓了缓，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太奇怪了，这个人可以说是很了解我了，只不过消息有点滞后……”
他看向栩初，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栩初竟从其中看出了一丝不自信和怯懦。
木玄一只是季玄一在遭遇背叛后无可奈何的爆发与疯狂，但这并不代表季玄一在经历了那些事情后当真一点事情都没有。
从和戚秦相遇开始，直到认识了这么多朋友，季玄一其实已经变了很多，也被治愈了很多，但从前的事情一旦被翻出来，没了木玄一这层外皮的保护，心中的裂痕便会再次浮现。
季玄一其实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坚强。
戚秦一直知道这一点，所以用尽全力地在守护他，现在栩初似乎也隐约感知到了一些。
季玄一察觉到栩初表情的变化，立刻隐去了那一些破绽，面无表情地说道：“反正说的不是现在这个我就是了，你可以不用那么担心。”
栩初玩味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季玄一本来不想再理他了，但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个家伙估计有点问题，我还以为他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上的仇人，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情况不太对劲。”
季玄一看着栩初，好半天才道：“他似乎是我的老熟人？至少应该经历过我成为木玄一之前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他是当初我那个帮会的人，还是那个千人帮的帮主。”
犹豫了一下，季玄一又道：“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他已经在试图施展同样的手段了。”
栩初对季玄一从前的事情有所耳闻，而且当初三大帮会联盟还没有成立的时候，他就因为好奇季玄一而专门去查过，所以他明白季玄一说的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所面对的选择，就是当初那些背叛了季玄一的人曾经面对过的情况。
栩初一边看着季玄一，一边忍不住分神想到，他现在所面对的这种事情，怎么看也应该是天下的戏份吧？背叛与否，一步天堂，一步深渊……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照尘真的联系的是戚秦，肯定就被一口回绝了，哪有他被撬墙角来的有悬念，更刺激一点？
不过栩初本人也挺喜欢这种可以搞事的事情就是了，完全不介意迈着两条小短腿，自己千里迢迢地送上门去。
栩初慢吞吞地说道：“我本来只是想耍他一下，但是看起来，你好像还有别的需求？”
季玄一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打探一下他的身份。”
“我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栩初挑了挑眉，说道：“懂啦。”
季玄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栩初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微微笑了一下，在戚秦警惕的目光中凑到了季玄一耳边，无可奈何地说道：“我说过了，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季玄一目光微动，栩初站直了身体，嬉皮笑脸道：“不来一句‘谢谢老板’吗？”
季玄一：“……滚蛋。”
栩初耸了耸肩，麻溜地滚了。
栩初那家伙，走路一向吊儿郎当，一副随时能倚在墙上的样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的旅行目的实在是太过刺激，栩初的脚步竟然变得轻快起来，很快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出了城门。
栩初的身影刚刚消失，众人便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十分狗比。
季玄一倒是多看了一会儿，才和戚秦一起离开。
戚秦看了看季玄一，说道：“玄一好像有点高兴？”
季玄一想了想，勾了勾嘴角，说道：“算不上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