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 对着怔怔站在我身后的慕容盈和卫昕悦沉沉说道,
“按照那个人的遗愿, 我将她们埋在了这里,埋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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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驾!驾!驾!”
马车飞驰, 段无忧拼命地抽打着马匹。
颠簸的车厢里,她一直低着头,紧紧抱着怀中的绯衣女子, 如同一尊木雕般一动不动。
长风透过薄帘吹动她染血的发丝, 淡淡的晨光也在她的背后斜斜交织, 那些淡薄的影子看起来像血堆砌的朝霞, 又像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 带着透明而脆弱的薄翅。她安静地垂眸望着我跪在车厢里泣不成声地抱着身子渐渐变得冰凉的慕容盈。脸上的神情我见了也形容不出。
我觉得冷,却形容不出到底有多冷, 就好像因为太过寒冷, 已经入骨入髓了反倒不再有什么感觉了。
我也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跟着她踏上这趟前往漠北的马车的, 勉强只记得一滴温热的鲜血顺着那柄发生异变的刀尖猛然滴到我的额前。在刺眼的阳光下, 一个淡薄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的光影将刀柄强塞给我。
“林慕...请你务必收好这把刀...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抱歉...我已经没时间了...但如果是你的话...或许还能来得及...”
直到一阵悠扬绵长的晨钟突然响起,带着庄严和慈悲,仿佛从极远极远的地方传到我们耳边,我才如幡然梦醒般抬起头,呆呆地抬眼。
只见她侧着脸,正神色恍惚地望着窗外。
良久,她慢慢转过头,忽虚弱地拍着车身,段无忧忙勒马回眸,神色紧张地望着她。
“段先生...前面可是连云寺?”她如此问道。
段无忧点了点头。
“林慕...你随我来。”
她什么都没解释,说话间便抱着怀中的女子步履蹒跚地跳下马车。
我愣了一下,但猛然瞧见从她的黑袍下竟淅淅沥沥滴着鲜血,脑子嗡的一声,便忙追了上去。
她步履沉重地拾阶而上,正在扫地的僧侣们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瑰丽而惨烈画面,连呼吸都不敢出,全都下意识地默然给浑身是血的她让开了道。
除了鼓舞衣袍的细微风声和弥散在空气中的淡淡血气,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我曾信过神佛,但神佛并不怜悯我,反而戏弄了我最初许下的誓言...所以我便不再信他们,结果报应更是接踵而至。”
站在宝殿内,她仰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地藏王菩萨,缓缓低喃着。
我走到她的身后,正好听到她说这句话,我本以为她此时定是悲痛欲绝的,不想抬眼看她时,却见她神色无比安定平静,恍然如梦。
她慢慢蹲了下来,将女子极温柔地安放在佛前的蒲团上,她伸出血手轻轻婆娑着女子已渐渐枯萎的唇,然后慢慢低下头,极轻柔地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