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上前,伸手摸上那把斑驳的锁,回眸对着我笑,“阿归,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遇见了你之后,我便老是梦见父皇。就在昨日,我还梦见父王好像没死,好像就在襄王府里...”
我呆呆地望着她,不知为何觉得她唇边的笑有些诡异,心里正有些矛盾着该不该把师父还活着的事告诉她,忽见她眸中像似闪过某种阴涩的光,然后恶狠狠地道,“如果真的没死..我这次绝对会亲手送她走!”
我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这么..这么恨你自己的父王?”
她没有回答,放下手中的锁,对我笑得更加甜腻诡异,“阿归,看来我们又要翻墙了。”
我下意识地一捂屁股,忙走上前,拔下自己金冠上的细笄,想都没想就在那把旧锁上捣腾了一番,终是开了。
我一擦额前的汗,长吁了一口气,看来我的屁股该是保住了。
说来惭愧,这开锁的技能还是我险中学会的。
记得我约摸是在十岁的时候,曾有一次和娘亲在漂泊的途中走散了。结果我被一帮专门贩卖小孩的歹人抓住,和其他三五名脏兮兮的流浪小孩像牲畜一般关在木笼子里。那个木笼子上就是栓了一把锁,当夜我是趁着守卫睡着后,从发间摸出最后一根未被搜出的短针,在那锁上摸索。幸好,我该就是天生的用针高手,开锁这事也有点无师自通,不到半柱香我就解开了那锁,便带着其他孩子逃了出去。当时记得没跑几步就被那帮人发觉,骂骂咧咧地拎棍追捕我们,还是一名蒙面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救了我们...不过那个蒙面人也真是个怪人,因为救了我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打晕我。所幸,醒来的时候我那粗心的娘亲总算是找到了我...
“哟,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一手。”
我正想着,慕容盈环起手臂,勾着笑瞧着我道,“堂堂瑞王,不仅会上树,还会开锁,看来瑞王倒是个天生擅长偷香窃玉的好手。”
我脸皮一红,忙道,“不是的!我这都是情势所逼...被迫学会的..你听我解释...”
“好了。不过同你开玩笑罢了。”她上前用力推开门,漫不经心地斜了我一眼,“你这小身板,怕是有贼心也没贼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踏了进去。
我呆呆地在门口伫立了良久,才心有不甘地在她背后大声喊道,“喂!慕容盈!你把话说清楚,我这身板有什么问题?!至少我现在比你高了!”
我嚷嚷着追上她,但没发现,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唤她的名讳。
绕过一处假山,穿过月亮门,跟着她踏入一处种满梨树的庭院,我忽一怔。
这个地方...
原来是这里...
这里,就是我第一次苏醒过来时,遇见师父和那红衣女子的地方。现在想来,那红衣女子应该就是昕悦口中的师娘,也就是那位漠北女王了。
我偷偷去瞄正望着院中梨树发呆的慕容盈,不禁心道,你的梦未免也太巧了点罢...
那时的我全然不懂,其实所有看似巧合的背后,若真去刨根究底,竟都是人为之因。
我站到她的身边,午后的清风拂动满树梨花和她薄凉的衣料,在一瞬吹覆于我面颊之上,令人有些神情怔忡,也忘记了要继续同她拌嘴。
她浑然未觉我脸上慢慢融化的表情,忽然闭上眼睛说道,“父皇的气息,很浓烈。”
我眼皮一跳,以为她看到了师父,忙左右环顾,“在哪里?!”
“我指的是这些梨花的味道。”她抬眼瞧我,“你反应那么大作什么?”
我开始懊恼自己的一惊一乍,但方才在门前看到她如此恨师父的模样,我的确是有点害怕让她知晓师父还活着,更不敢想象这两人相见的后果。
半晌,我只好干笑着回道,“我...我不是怕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