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秦栖知道顾离是为了陪自己，高兴地伸手指着院子里一处正在表演的杂耍班子道：“我们去看杂耍吧。”
两人的到来让看杂耍的小姐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秦栖靠在顾离身边看着场中杂耍班子的表演，一脸好奇。
场中表演的是飞刀。一个清秀的姑娘穿着五颜六色的彩绸衣裳站在一块大木板前，离她一丈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此人的双眼被黑布蒙上，左手拿着五柄飞刀。原地转了三圈后，红衣女子右手抽出一柄飞刀丢向女子。随着众位小姐的一声惊呼，飞刀贴着彩衣女子的耳朵嵌入木板。紧接着，第二柄、第三柄……红衣女子手中的五柄飞刀全部钉在了木板上，彩衣女子毫发无伤。众位小姐鼓掌，秦栖也跟着使劲地鼓掌。
“离姐姐，他们好厉害！”秦栖瞪着大眼睛道。
“是啊，好厉害。”这种技艺在顾离看来只能用稀松平常来评价。不过为了附和秦栖，她还是跟着鼓了掌。毕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不容易。
第24章 风波
顾茵和顾萱精通音律，所以依旧和一群同样精通音律的小姐们弹拨着乐器。顾芊和几个关系好的小姐在一旁的凉亭里画画。顾莹最小，今年刚刚十四岁，她这会儿正和关系好的绮云郡主程佳闲聊。
绮云郡主是元德王爷的女儿。元德王爷与正允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因早年没有参与储位之争，这才能做个闲散王爷。不过毕竟只是一个郡王，并不得正允帝亲近，所以绮云郡主自然和秦栖是无法相比的。
“奉安旁边那个就是你家才认回来的姐姐？”程佳比秦栖大一岁，明白自己的父亲不受宠，便很是用心地经营自己的名声。京城之中提起绮云郡主，谁都要赞一句“颇有贤名”。
顾莹看了一眼，“可不是嘛。郡主您不知道，她一回来，就弄得我们顾家鸡飞狗跳。不仅不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连祖母她都敢直接忤逆。”顾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现在我都不敢过去和她说话，生怕她说我几句，让我当众下不来台。”
绮云郡主皱眉，“哪里就会这么嚣张跋扈的人？”
顾莹一脸委屈道：“您没听说吗？前些日子我们姐妹参加宁兰公主的宴会，她直接让大姐二姐下不来台。想我那两个堂姐也是要脸面的人，回到家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些天呢。”
绮云郡主惊讶道：“当真？”
“我怎么敢在您面前说假话。您看我那大姐二姐，都不敢过去和她说话。还不就是生怕再落个没脸。姑娘家都是脸皮儿薄的，哪敢再去招惹她？”顾莹说着用帕子压压眼角，似乎哭了一般。
绮云郡主拍拍她的手，“你这话我本来是不敢信的。一个刚刚认祖归宗的平民丫头，哪里敢在你们顾家张狂？可是看见她身边的奉安后，我便也信了。以奉安的身份，只要愿意宠着顾离，便是你们顾家也不敢拿顾离如何吧？”程佳手里的帕子不自觉地攥紧了。同样是郡主，为什么她就要辛苦地经营名声，不敢出半点差错。而奉安呢？整天嘻嘻哈哈玩笑胡闹，却成了明汐国最受宠的女子。同人不同命啊！谁让自己不是从长公主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呢？
“郡主说的是。祖母和大伯也要让她三分。”顾莹望着远处的顾离，一脸的嫉妒。她年纪小，却也看惯了大户人家后院里的捧高踩低。按理说顾离和她没有根本的利益之争，但她就是看不惯顾离那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什么都不在乎为什么还要回到顾家来？说到底还不是想要顾家的门第？
“你们顾家是最讲规矩的家族，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没规矩的人。唉！慢慢教吧。多磨几年也就好了。”说到这里，绮云郡主突然皱了皱眉。“不过看她的年纪不小，怕也留不了几年了。这样的没有规矩，怎么能嫁个高门第的？唉！可惜了那一张脸。”
绮云郡主不过随口说说，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莹年纪小，原本没有想到亲事这一层，听了绮云郡主的话，她眼珠儿转了转，已经有了主意。
那边杂耍班子已经换了表演的节目，一个长相平凡的中年女子拿着一瓶酒在喷火。秦栖高兴得小手都拍红了。顾离护着她防止被火喷到，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这小兔子总是这么贴心。顾离可不信堂堂奉安郡主连个杂耍都没见过，但是她依旧卖力地鼓掌。
这种时候，秦栖从来都是捧场的。就算看了多少遍的节目，她也不会让表演者难堪。
“去那边喝点水，看你满头的汗。”顾离硬拉着秦栖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向路过的侍女要了一杯热茶。侍女走到一旁端了热茶递过来，顾离转手递给秦栖。
秦栖轻轻抿了一口，皱眉道：“有一股怪味道。”
顾离知道她嘴刁，不是进贡的茶都觉得涩口，因此也不在意。“那就别喝了。”她让江米去拿了一个桃子，剥了外皮给秦栖吃。
秦栖简直受宠若惊，顾离几时亲手剥水果给她吃过？她花痴一般啃着桃子，看着顾离过分美丽的脸庞只是傻笑。
面对秦栖时不时露出的倾慕，顾离已经习惯，她忍住想伸手去摸兔子的冲动，看着秦栖啃桃子。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闻声回头，却见顾萱一个站立不稳，身子倒在了她身上。顾萱手里拿着一壶热茶，这茶水全都洒在了顾离的手臂上。这还是顾离见机得快，用手臂挡了一下，不然就全数洒在身上了。
秦栖惊得桃子都掉到地上了。她一步上前，顾不上其他，挽起顾离的衣袖，就看到顾离的右手臂一片红，显然被烫得不轻。
“啊！离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本来想和你打声招呼，给你倒杯茶的，没想到脚下没踩稳，就摔了。离姐，你的手臂有没有烫伤啊？”顾萱一脸诚惶诚恐。
秦栖冷笑一声，“顾二小姐问的好问题。我拿一壶滚烫的茶水泼在你身上，看你会不会被烫伤？”
顾萱一副受了惊吓的柔弱模样。“奉安郡主，我知道错了。求您看在我和离姐是姐妹的份上，饶了萱儿这一次吧。”她浑身发着抖，如风中摆柳。
几人这一闹，周围的小姐们都围拢过来。顾茵从人群中走出，将自己的妹妹护在怀里。“奉安郡主，此事是萱儿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萱儿吧。”她说完，又转头对着顾离道：“离姐，到底是姐妹，萱儿她又不是有意的，你说句话，饶了她吧。”她这话一说，就是用亲情绑架了顾离。顾离若是不放过顾萱就是不念亲情，必然受到在场人的指责。
顾离看出这一点，微微笑道：“不过就是烫了手臂，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自家姐妹，不必闹得这么严重。惊扰了各位小姐是顾离的错，大家都散了吧。”
话虽如此，却没人离开。毕竟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并不在顾离，而在一边气红了眼睛的奉安郡主秦栖。
“离姐姐！她分明是故意的！”秦栖气鼓鼓，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咬人了。
顾离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栖栖乖，我没事。如果你真心疼我，就看在我的份上放过她吧。毕竟她是我妹妹。”
摸头杀直接让秦栖老实了。只是她的气还是出不来，扭头看着一旁依旧抹着眼泪一副受了欺负模样的顾萱，她咬牙道：“顾二小姐，以后走路可要当心了。万一哪天再摔一跤，没有了离姐姐，若是摔断了胳膊腿可就不好了。”她说完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
这笑容看得顾萱是真的害怕了。秦栖话里威胁的意思太明显了，可是她能怎么办？反驳回去吗？告诉别人奉安郡主威胁她吗？在明汐国，在奉安郡主面前，什么门第都是浮云。
“栖栖！”顾离皱眉。她可不想看到小兔子露出这样森冷的笑容。这兔子就该宠着，这样的笑让人心疼。
“离姐姐，我们回家。”宴席快开始了，这时候离开显然是失礼的。可是秦栖管不了那么多，她的离姐姐都受伤了，谁还管什么宴席不宴席的？
“奉安啊，”说话的人是瑞王妃梁琴蓁。她是听见院子里闹起来才出来看看的，一见是和奉安郡主有关，她也有些头疼。不过眼下可不能让秦栖就这么带着气回长公主府。若是长公主问起来，她难免落个思虑不周的名声。对于事事都力求做到最好的瑞王程杰来说，自己的王妃出了这样的纰漏，他会不高兴的。“你看顾小姐的衣服还湿着呢，这成什么话？你们带了替换的衣服没有？若是没有，我这还有几套没上身的，让顾小姐先将湿衣服换下来，再涂上烫伤药，要不这手臂一准儿会起泡，那可就要留疤了。”
这一番连唬带吓果然奏效。秦栖一听顾离的手臂可能留疤，连生气都顾不上了，立刻点头同意了梁琴蓁的建议。
“马车上备着衣裳呢，奴婢去拿。”江米得到允许后立刻跑去取替换的衣裳。
“带顾小姐去偏厅等候，先去取白玉化瘀膏来给顾小姐涂上。”梁琴蓁吩咐着，丫鬟下人全都忙碌起来。
秦栖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偏厅。众人见两人走了，这才议论纷纷地散开了。顾茵顾萱两姐妹互相看了一眼，眼中虽有一点点恐惧，却也有着一点点得意。而在人群外的顾莹，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
偏厅里此刻并没有人。梁琴蓁的丫鬟将白玉化瘀膏送来后就退下了。这会儿江米已经取了衣服过来，顾离没用别人服侍，到了屏风后面自己将衣服换好了。待她走出屏风，却见大米小米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怎么了？”她刚问完，就发现秦栖的不对劲。秦栖此刻脸色绯红，眼神迷离不清，在原地站都站不稳。顾离快步走到她面前，秦栖立刻扑到顾离怀里。“离姐姐，好热啊！”
顾离皱眉，莫非秦栖的炎毒发作了？她抱紧了秦栖小小的身子，却感觉和炎毒发作时的滚烫不同，显然是另外的情况。她一手抱着秦栖，一手摸着秦栖的额头，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样。
“怎么回事？”顾离问三米。
大米道：“刚刚离小姐去换衣服的时候，郡主突然就这样了。”她看着秦栖难受地在顾离怀里扭来扭去的模样，抬头和小米、江米对望了一眼，这才犹豫道：“看郡主的模样，像是……”
“说！”顾离不耐烦。
“像是中了迷情的东西。”大米艰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