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止云,寡人原以为见到你之后,寡人就会忍不住想杀了你。”
纪止云并不害怕,直视燕擎:“那燕王为何还不动手?”
燕擎看着他:“见你活成这样,寡人便忽然不想动手了。”
如今的纪止云人不像人,和四年前那位温润公子比起来,已经变化得太多太多。
他骨瘦如柴,腿脚不变,还未至三十岁,却满身死寂,不像个活人。
纪止云某个部分,竟和自己是一样的。
他们同样思念着那个早已离去的人。
纪止云冷哼了一声:“燕王不杀我,恐日后会后悔,告辞!”
听到纪止云要出来了,楚宴没处躲的地方,连忙朝正殿回赶。
可他溜得不够快,纪止云已经走出来了,便看到楚宴小跑着想要离开的样子,顿时觉得是哪里来的奸细。
因为害怕他把事情透露出去,纪止云喊了一句:“有探子,快来人!”
似乎发现了外面有人,燕擎和陈周也走出来了。
见是楚宴,他们的脚步都停了下去。
“那人把我和燕王的谈话都给听了去,燕王完全不在乎吗?”纪止云皱紧了眉头,不明白燕擎是怎么想的。
燕擎看楚宴偷溜的样子,厉声喊了句:“站住,再朝前面走,就别怪寡人不客气了。”
这声音如寒风凛冽,带着警告的语气。
楚宴的身体下意识的停住,看来原主胆小怯弱的毛病已经成了习惯,他可能一时半会儿控制不好。
“齐湛,你偷听我和纪止云讲话?”
纪止云睁大了眼:“那是齐王?”
燕擎没有说话,那态度俨然已经默认。
楚宴依旧没有转过身去,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似的。
看到这一幕,纪止云却冷哼了一声:“他哪里像霖儿?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正当此时,楚宴终于转过了头来,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到燕擎身边:“我并非有意听燕王同纪司徒的谈话的。”
“你似乎每次都喜欢偷听?”
楚宴低着头,讪讪的笑了两声,面对纪止云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些发憷。
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
原本以为纪止云方才那态度,应当对他无视或者轻蔑才对。
可楚宴转过头之后,纪止云却死死的盯着楚宴许久都没说话,脸上从轻视逐渐转为不可置信。
外面的雨逐渐有些大了,杏花和梨花被风打散了一地,这烟雨之中携来三分旖旎花香。外面散落一地的白,还真如那日一般。
景相似,人亦相似。
只是叶霖从不会穿这样的华贵衣衫,他要么便是一身浅,要么便是一身黑。对方更像是没有受过什么苦,否则怎还保留着少年天真?
雨从屋檐下滴落,声音越来越大。
纪止云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何燕擎对他下不去手。
齐湛……竟然真的那么像他。
纪止云的眼底闪过了痛苦:“齐王以后大可不必叫我纪司徒,我早已不是周国的司徒了。”
“那叫什么?”他疑问的语气里带着三分天真。
“便……”纪止云把嘴里的那两个字给咽了回去,他若也对齐湛态度温和,岂不是和燕擎一般做派了?
“直接喊草民纪止云吧。”
“怎么能这么无礼?”楚宴笑弯了眼,“那日后叫先生可好?”
纪止云又是一震,久久看着他的脸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一旁的燕擎提醒,纪止云才落荒而逃。
楚宴嘴角抽搐了两下,还差点以为纪止云会认出他来,毕竟纪止云比燕擎的心思细腻得多,现在看来没啥好担心的。
楚宴才松了一口气,一旁的燕擎便低声说道:“现在所有人都走了,该是解决寡人和齐王的事了吧?”
楚宴身体一僵,燕擎现在心情不好,谁愿意撞枪口上去啊?
“我有些累了,想早日回去,母后来我这儿做客了,还等着我呢。”
“哼,齐王怎有这样预知的能力?知道太王后去了你那里?”
楚宴低下了头,老老实实交代:“我怕过来的时候出事,特意让止烟去请了我母后过来,有事就能溜的。”
燕擎:“……”
他被楚宴的耿直给吓到,久久才回过神来:“齐王可真机灵。”
原本是讽刺的话,楚宴听罢却笑了起来,眼眸弯弯如月:“是吗?”
燕擎:“……”这是夸你吗!
一旁的陈周也忍俊不禁,燕擎瞪了他一眼,陈周才收敛了笑容,轻咳了一声道:“齐王还是进去吧,想必齐王也听到了,只要齐王不做什么过火的事,王上是不会对齐王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