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要离开的,可小心离开的途中却还是听见了这一切。
楚宴脸色苍白,身影最终没入了黑夜的树林之中。
纪止云正朝燕离说着话,可没过多久,那边竟又发出了声响,他看了那个方位许久,眼神微闪。
他放心不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跟上来了?]
[嗯嗯!]
[也多亏我这么故意诱导。]他得让纪止云知道,那天的人不是燕离,而是叶霖。
楚宴心伤的穿过了桃花林,不知后面纪止云已经跟了上来。
他十分伤心,因此也走得不快,纪止云越跟越近了。
夜色越来越浓,摸着黑走,视野十分狭窄。鼻尖也只剩下了泥土的腥气和桃花溢出来的香味。
纪止云看见楚宴抽噎着走到了木屋旁的坟前,将怀里的糕点放到前面。
“阿娘,爹近来一直在喝酒。”
“我认识了一个人……听说他的家在很远的地方,却舍不得留下母亲一个人长眠此地,和我一样……”
“他身边的那个人,和我长得好像,他是不是把我给认错了?”
“算了,认错就认错吧。总是这样,所有人到最后都会离我而去,就不该奢求什么。”
因为爹总是酗酒的缘故,家里逐渐开始缺银钱了,虽然不至于东西也买不起,可能这只是最初的征兆,等以后会更加严重。
糕点他舍不得吃,小心的摆在了坟前的碟子里。
“阿娘……我好想你。”
黑夜越深,楚宴的眼角渗满了晶莹的泪珠。
他身上萦绕着深深的孤独,在这片寂静的桃花林里,也许谁也不回来。
纪止云的呼吸颤抖,他不知道……他真的认错了?
那一瞬间,原本被梦境困住的纪止云忽然苏醒了全部的记忆。
这是梦?还是真实?纪止云分不清。
可如此真实的梦境他还是第一次见着,甚至连细节,那些桃花的触感,都能感受到。
纪止云想把它当成真的,否则怎么解释得通?
望着年幼的楚宴,他还在那边亲昵而伤感的抱着他娘的墓碑,说着想他娘的话。
这是他年幼时的场景,这是他认下燕离的第二天!
他在和燕离说说笑笑的时候,楚宴是赴了约的!
纪止云忽然痛到极致,仿佛千万只毒虫在啃咬着他的心,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将他的感情视若无睹,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在他身上鞭打出相同的痕迹?
那杯毒酒……
纪止云嘴唇颤抖了起来,想要走过去将楚宴抱住:“霖儿……”
可画面一转,又来到了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楚宴被他下令打伤,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跌倒在雪里,爬也爬不起来。
“送他回房吧。”
“可要找医师来医治?”
纪止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露出残忍的微笑:“治了,不就白打了吗?”
下人不敢多言,连忙把快要昏迷的楚宴送了回去。
纪止云想要痛骂自己,为何如此狠心?可他就像一个旁观者,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而这个梦,只是再现当时的场景罢了。
他回到了书房,看着自己幼年画的那幅画,只是一片纷飞的桃花林,上面没有一个人的痕迹。
纪止云记得,那天晚上他看着这幅画良久,根本没有管楚宴的事。
纪止云青筋凸起,想要去看看楚宴,可身体完全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没过多久,一个丫环急急忙忙的来禀告:“大人不好了,公子发烧了!”
“烧了来喊我作甚?”
“大人不准喊医师……这样下去,公子会死的!”
纪止云的心痛到撕裂,那一日他是怎么说的,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去跟他说,他撑不过去,家中老仆的性命,也会陪他一起去死。
楚宴的父亲在他救下他之前就死了,只剩下那位从小照顾着他长大的老仆。
自己不让治,一心想让他……代替燕离。
纪止云紧咬着牙关,不想再说一遍那种话。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控制身体了,纪止云悲喜交加,连忙和丫环一起去了楚宴的屋子。
一推开门,满是血腥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