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乔枝睡的不安稳,眉头皱着,床头灯昏黄的辉映下,柔软的还潮湿着的卷毛,反着异样妖冶的蓝紫磷光,似最晴朗日光照耀下的碧海波涛。
艾露嘉眼神晦涩,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轻轻在那磷光中一碰,阴影遮住了光源,便是最普通的墨黑了。
他的中指两个关节处,都有粗糙的茧,这第一指节,还能掩饰说握笔所出,可这第二关节,已难遮盖长期用枪的习惯了。
他定定的望着睡得不省人事的白乔枝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反身下了床。
斜长的眼角毫无桃花眼的多情之意,满是肆虐与狠厉。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也未曾遮掩的住雌性的习惯与心态,即使白乔枝不知晓自己是雄性,仍能天真无邪的长大,家人宠他远超过别家宠雄崽,并不在意他是否是雌子。
他恨,恨自己的姓氏,恨逼迫他的母家势力,更恨为这一切都不能反抗的自己。
在白乔枝与他相亲,说出自己是2月11日生辰的那一刻,艾露嘉便为命运的巧合型感到嘲讽不已。
他一宿没睡着,坐在窗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望着朝日从黯淡到耀眼夺目,睁眼到天明。
那一夜过去,他总是忍不住想起白乔枝的模样。那个被命运戏弄的小奶虫,在他面前,露出了许多天真的让他仇视不下去的模样。他眼睛好大,是眼皮双的很美很浓郁的杏眼,当他眯着眼朝你甜笑,露出一双小梨涡的时候,你的心都会化了。
偷得了性别又如何呢,艾露嘉可笑的想,同人不同命,那群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这样做又能帮得了谁?
命运线或许会暂时走折,但在万千交束的末尾,结局该是什么,就会是什么的。
房门轻轻被敲了一下,再无声息,艾露嘉定定的盯了那屋门一会,轻声开口:“进来。”
——
噩梦缠身。
白乔枝满身冷汗的惊醒,屋里漆黑一片,只能听闻极细微的挂钟走动声。
一下、两下。
他望去,已是凌晨四点多了。
还未入春,太阳仍在地平线下挣扎,他稳稳心神,才察觉自己陷在最柔软的羽绒被里,躺在床上。
头隐约在痛,他记起刚才没出息的洗澡洗晕了,看来是艾露嘉及时发现了他。
他随即小声呼唤身旁:“艾露嘉,艾露嘉?”
无人应答。
他猛地掀开被子,床上只他一人,他顾不得穿拖鞋,跌跌撞撞下床,浴室,衣帽间,小客厅,均无人烟。
小黄鸡充饱了电,啪叽啪叽飞过来:“主人,您找什么呢?”
“艾露嘉去哪了?”
小黄鸡一愣:“我一直在待机,不知道呀。”
“你待机时听到动静了吗?”
小黄鸡摇头:“我待机时除非您呼唤,是不会主动解开监听的。”
白乔枝疲倦的把它放到桌上,又想起了什么:“有新信息吗?”
小黄鸡连接信号,“叽”了一声:“有的,不过是陌生号码。”
白乔枝迅速查看,果然是艾露嘉与他联系用的陌生号码,内容却是:
“感谢收留,小乖宝儿,爸爸先回去了,过几天请你吃饭,MUA!”
他走了。
为了验证猜想,他摇起床铃,唤来佣人。
来者正是白日见过一面的小张哥。
“守夜的是你?”
小张哥笑笑:“本来排班不是我,是陈迅,他说今儿不舒服,我和他关系不错,就帮他换班了。”
白乔枝一顿,他本是随口一问,这眼下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你本来该在哪里当值?”
“警卫处。”
白乔枝一凛:“谁又替了你的班?”
小张哥见难得孙少爷关心关心,点头哈腰的:“白春之啊,您还记得不,白司令弟弟家的远房亲戚。”
白乔枝记得他,这白春之从小不学无术,找不到工作,二爷爷便求到家里来,硬是安排了个帮佣工作。不过为人懒散,在帮佣中人缘很差。
他皱眉:“我记得他懒得要命,你还真能请动他。”
说起来,小张哥也笑了:“谁知道呢,我在微信群一问谁能替班,警卫处又冷还不能睡觉,一般都不爱去,谁想他说能帮忙,我也诧异了。”
白乔枝心里有数了。
他低声说:“你帮我个事吧。我有点担心裴医生,他……似乎不太舒服,你上四楼从他门口听听,有什么动静,告诉我。”
小张哥利落的点头,出去了。
白乔枝迅速换出门的衣服,黑羽绒服,裹上围巾和口罩。
在他出门前,小张哥回来了,他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些惶恐和迟疑。
白乔枝问:“如何?”
小张哥很是为难:“孙少爷,我按您说的,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动静,什么都听不见,以为他睡熟了,便要走,结果不小心把门碰开了,我心想不对啊,他睡觉不反锁门的么,就大了胆子探头一看,里面根本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