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惊心一天中
贾赦内心咆哮着, 哑着嗓子抬眸瞪向一身战甲, 威风凛凛, 似乎不怒自威的约翰,迎着人杀气腾腾的眸子,毫不犹豫对视回去。
有什么好怕的?!他爹也是大将军, 他打小唤的叔叔伯伯们不是将军也还是将军, 他爷爷辈们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牛人。
所以他贾赦怕啥?
怕、啥?!
他又不是被没大将军近距离盯过!不就是相当于翘课抄作业被抓住了嘛, 不就是相当于考校功课不会吗, 不就是相当于上青楼偶遇老爹逢场作戏嘛……
越想,贾赦又挺了挺胸膛, 还往前走了两步, 力求把自己胸前的火、绳让对方看得清楚一些。与此同时, 贾赦操着有些喑哑了的喉咙,继续音调拔得高高的:“不信, 你直接把你脚下的地面砸开看看啊。我贾赦是老实人,都实话告诉你我怕死了, 就问你怕不怕死。”
约翰额头青筋暴起, 也不让手下侍卫去验证, 反而自己一直死死的盯着贾赦, 带着审视。因为远东客栈在城内最为繁华的地段, 他先前调兵前来的时候可没有动用火、枪队,现如今倒是被这帮无赖挟制住了一二。
不过, 约翰眼眸扫了眼英勇献身, 不愿让自己成为威胁把柄的巴拿大公, 眼底飞快闪出一抹阴狠之色来。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要拿着这帮该死的大周人告祭大公的在天之灵,然后就挥兵征东北!
眼瞅着约翰似乎听进去了的模样,贾赦将蜡烛举在自己的胸前,先威胁了一番:“可别想着怎么暗杀我,我耳朵可灵了,一听着箭弦声,手一抖一抖就暴破了。”
说完,贾赦顿了顿,理直气壮:“我就是这样怕死的。怕死,咱们坐下聊一聊。你不怕死,那我也知晓没得聊了,但全远东城千千万万的罗刹老百姓都会给我陪葬,我贾赦也不亏。”
就在贾赦滔滔不绝时,被贾赦挡住身形,又被左右护卫的宋学慈手缓缓往腰间摸了摸,当指尖触碰到铜制的冰凉,浑身有一瞬间的僵硬。
按理说,按礼说,按……可他此时此刻脑子冰冷一片,种种念想已经抛诸脑后,唯一想的大概便是如何“擒贼先擒王。”
眼眸扫过左右布满的罗刹士兵,宋学慈看着人面上因为巴拿大公的从容自杀显得而被点燃的报仇怒火,不由得心中一惊。这一股怒色在不知不觉升起的朝阳照耀下,有一份碟血的邪恶感。
普通士兵尚且如此,更别提本来就与巴拿大公也算利益休戚相关的约翰。
视线最终停留在约翰的身上,宋学慈竭力全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人,不敢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神色的变化。
约翰已经整个人都面色铁青了,双眸燃烧着怒火,大喝一声:“你也不过垂死挣扎罢了!我罗刹臣民从来无畏无惧!今日我定要杀了你为巴拿大公报仇!来人……”
正蓄势待发等待指令的罗刹士兵感觉耳畔呼啸的劲风疏忽间带着金戈之音,紧接着一道“砰”的声响传入耳畔。不过作为训练有素的士兵倒是未曾在意,只不过等候了许久也未见指令传来,不由得转眸看了眼约翰。
这一刻,所有罗刹士兵都惊骇了。
约翰下意识想要抬手往自己散发疼痛的喉咙而去,却发觉自己怎么也使不出力气。非但如此,感觉自己的神智都渐渐无法控制住了,眼前也慢慢的漆黑一片。约翰迎着左右亲信的惊呼,听得传入耳中的“将军”一词,渐渐得聚拢起一丝的神智,带着不甘于愤怒,视线看向不远处大堂内一身雪白的宋学慈。人手上那枪,那枪、身佩饰的宝石在灯火的照耀下发出熠熠闪闪的光芒。
彼时,宋学慈正学着贾珍,对着枪口冒起的白烟,吹了吹,想要摆出一个帅气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势来。
岂料……
忍着呛鼻的硝、烟味,宋学慈放弃了模仿武力狂,面无表情开口,用一腔标准的罗刹语,冷笑着:“谁他娘给你们错误的认识,书生是白斩鸡,无用的?不要惹连熊都能养来玩的人。”
说完,宋学慈又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对着约翰左右的亲信连开两枪。他射、箭完全不能百发百中,但是废弃画稿书稿扔纸篓却也是百发百中的。罗刹人体格这么壮,他朝要害打。打不到要害,但击中身体却是可以的。
罗刹之行,随着巴拿大公自杀,就已经不能和平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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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非但罗刹士兵们,便连大周一行也完全傻眼了。
“这……这……”贾赦侧眸看了眼宋学慈。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发觉自己个词穷,完全形容不出对方此刻的飒爽英姿,但就一个字,超级帅!
宋学慈迎着贾赦投射过来的敬意,嘴角微微上翘了一分,手依旧扣动着扳机,睥睨着罗刹众人。
罗刹士兵们脑中空白一瞬,但是随着靠着约翰左右的护卫大呼,“将军,为将军报仇!”也旋即回过了神,个个面色带着恨意,“杀!杀了这帮大周人!”
“冲啊!”
被围堵的大周众人:“…………”
侍卫们早已蓄势待发,见状各个分工协作,大部分人马挥舞盾牌应对正面而来的袭击,剩下的人将先前在院子里争分夺秒制作好的辣椒水,石灰,甚至臭味子都朝对方砸过去。
不过哪怕如此,战局依旧不乐观。源源不绝的箭矢恍若阵雨一般,齐齐涌向了小小的客栈之内。至于客栈内其他人早已在约翰将军来之前也清空了。
先前宋学慈让出去的三人哪怕带着密探从背后杀敌,也抵不过数以万计的罗刹士兵。
眼见战局越发危急,侍卫护着宋学慈,低声:“我们突围,护送几位大人先行离开。”他们如今比罗刹士兵唯一有利的一点便是他们现场有火、药。
当然,只要对方增援前来,那么他们立马全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咳咳,”宋学慈面色刷白,忍着空气中难以诉说的味道:“不用,现如今就是能杀几个赚回本了。我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出去没准都被风吹冻死。”
两个翻译也点点头,其中一个颇为豪迈笑笑:“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们这使臣团也定会青史留名了。”
“不过能够回去的话,你们的军务真要好好整整。”另外一个翻译苦着脸:“袜子实在太臭了。”
“那不是袜子,那是屎。”贾赦百忙之中回了一句:“倒夜香的被我们拿下了。你们聊天归聊天,把盾牌拿好。”
翻译赶紧抓紧了自己个手中的胳膊。
宋学慈面无表情的看看自己跟前的巴拿大公尸体。刚才一打起来,贾赦身形矫健的直接拖着巴拿大公尸体到他跟前,言简意赅一句:“盾牌。”
但他至今还有些接受无能。
“姓宋的,你咋……”那么矫情。贾赦看着一脸赴死模样的宋学慈,默默将自己最后四个字咽下去。按着他对宋学慈的了解,大概也能揣摩出一二人为何不愿意拿尸体挡箭,无非是什么保留全尸,尊重对手之类,毕竟巴拿大公也是为他的国家而亡。
可这些念头,在他贾赦眼里,哪里有自己个活着更重要。
但眼下怎么说呢。
贾赦扭头对宋学慈道一句:“算了吧。谁叫你就是这样的。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我给你当肉盾,放心,我现在满身□□,他们还不敢直接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