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贺家?”窦芷容愣了愣,随即脸色也变得苍白,“难道圣人接下来要对付贺家?”窦珣摇了摇头,嗓音有些压抑,“不,圣人不是要拿贺家开刀,而是贺家……恐有内贼。”窦芷容听罢瞳孔骤缩,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眼中翻腾着怒火,“是谁?竟是胆敢吃里扒外?!”
“还不知道,对方隐藏得很深,所以圣人才会传了密令给我。”窦珣低声说道,窦芷容深呼吸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她凑到窦珣身边,轻声说道:“驸马就要来了,倘若内贼要有所行动,必是在驸马离开前后,阿兄不妨在驸马离开后使人盯着贺家。”
“我也是这样想的。”窦珣沉重的点点头,兄妹两个心里都不好受,毕竟贺家可是他们的外祖家,他们已经没了父母,世上最亲的便是贺家了,可此时却得知贺家里许是藏了狼子野心的内贼,这让他们如何不惊惧,如何不愤怒。
只是这一切却是窦珣的误解了,窦淳只是传令让他盯着贺家,并没有说贺家里一定有内贼,毕竟当初老和尚一句“西北有虎狼”,也不晓得指的是西北的贺家或者是关外的番邦蛮夷。但是不管怎么说,贺家掌着西北,盯着贺家总是无错的,所以窦淳才会传了密令给窦珣,谁知却让窦珣认定了贺家有内贼。
也是误打误撞,窦珣还真在傅玦离开之后,发现了贺家里几个有异动的人,他暗地里将人拿下,然后直接找上了贺老爷子,将贺家可能有奸细的事儿隐晦地说了一遍。贺老爷子自是气得跳脚,配合窦珣想要找出藏在贺家的奸细,可他们还没找着,贺大郎那里便出事了。
当日贺大郎将一双儿女交给傅玦,贺夫人心里虽难过,却也知道儿女留在西北太过危险,且如今圣人对贺家的态度暧昧不明,贺家必须做出表态,送嫡子入京都为人质是最快也是最简单的法子,贺夫人心里再不舍,也只能忍痛送走孩子。只孩子才刚离开没多久,贺夫人就被发现陈尸在厢房里。
贺大郎收到消息匆匆赶到,贺夫人已经气绝多时,贺家上下顿时炸开了锅,贺夫人为何会被害?又是何时被害?被何人所害?只贺家上下还不知,就在贺夫人遇害后没多久,傅玦一行人就受到伏击了。……
窦淳和卓惊凡看着窦珣的密报,当他二人见到贺夫人竟已遇害之后,同时惊讶的轻抽了一口气,卓惊凡甚至脱口而出,“杀人灭口?”
“看起来是的,如此一来,傅玦会受到伏击难道都是因着贺夫人泄漏了行踪?”窦淳翻阅着密报,沉吟着说道。
“傅玦行事谨慎,他如何会将行踪告知贺家,更遑论告知贺夫人了。”卓惊凡却觉着此事着实古怪,对方为何要将贺夫人灭口?……难道,“会不会是贺夫人无意间发现了内贼?”
“有可能,傅玦抵达贺家之后,肯定是先去见了老爷子和贺大郎,之后才会带着孩子离开,贺夫人或许是撞见了内贼正在传递消息。”窦淳眯了眯眼,推敲着说道。
“看来贺家里头果真有问题。”卓惊凡叹息了一声,窦淳淡淡地说道:“贺老爷子和贺铮的忠心我信得过,但其余贺家人就不一定了,当年永安之乱时,若是傅玦没有及时抵达,贺家许是就要分崩离析了。”
“你的意思是,当年贺铮是假造反,可有些贺家人却是真造反?”卓惊凡挑了挑眉。
“嗯,当初秦楚二王许下的好处着实很能打动人心,再者从龙之功这样的诱惑,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挡得住的,且贺老爷子知道造反是假,贺铮知道造反之假,贺家军不见得人人都知道造反是假,毕竟这是很惊险的计划,若是太多人知道泄漏出去了,秦楚二王便也不会上当了。”窦淳阖上密报,冷笑着说道。
卓惊凡点点头没有作声,他在脑子里回想着上辈子的记忆,想要找出这“西北虎狼”到底指的是谁。他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却发现上辈子此时的西北压根儿就平静得很,因为婉贵妃上位了,所以程家彻底掌控了西北,西北自是没有出什么乱子。谁知这辈子历史拐了个弯,程家提早消失在历史舞台上,如今掌着西北的是贺家。
要说贺家的能耐不比程家差,上辈子程家经营西北多年都没出差错,如何这辈子换了贺家,竟是会出了内贼?卓惊凡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个内贼肯定和前朝余孽有干系,上辈子的程家无事,因为他们本就是站在穆轩那一边的,而这辈子的贺家只忠于圣人,自然就会出了内贼。
想不到他和窦淳费了半年多的功夫清洗穆轩的势力,还是有漏网之鱼在外面,卓惊凡将他的猜测提出来,窦淳也认为贺家的内贼不是和前朝余孽有关系,就是和胡国有关系。
“胡国?”卓惊凡想了想,也是有可能,按照穆轩和贤太妃的关系,前朝余孽肯定和胡国走得很近,还有那一个帮助拓跋的神秘人士,这三者之间想来应该都有关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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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律回到京都之后,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子,确定禁军压根儿没发现自己逃入京都后,总算是放下心来,他这一次差点阴沟里翻船,若是他走得慢一些,肯定会和拓跋等人一块儿被捉拿下狱。
这还是他潜入中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危机,就是往常在先皇面前,他都没有露出马脚过,这一次为了那劳什子的胡国公主,险些将自己给搭进去,这使得他的心里对胡国和拓跋都十分不满,可以说是迁怒了。
因此他一点儿都不打算援救拓跋和那些胡人,任由他们落在窦淳的手上被折磨,左右他也不怕那些胡人会将他供出来,毕竟那些胡人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唯一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拓跋又是个硬汉子,绝对没有屈打成招这回事,所以他完全不担心身份会曝露。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受不了折磨的胡人就算开口了,也不曾泄漏他的消息,而拓跋不愧是胡国第一猛将,熬了几个月的拓跋,纵使全身遍体鳞伤,竟是硬气的一声也不吭,饶是呼延律性子如此乖张的人,听说了之后都忍不住对拓跋产生一丝钦佩。
当初和拓跋一起被捉住的胡人,只余下一个断腿的,那一个断腿的胡人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气色已经好多了,只是人变得死气沉沉,看起来竟是生无可恋,但是卓惊凡和窦淳都知道,倘若这个胡人当真不想活了,也不会撑了这么久,如今做出这副姿态,不过想要降低他们的警觉心罢了。
因此窦淳使人盯着这个胡人,一刻都不得放松,那胡人装着装着,一段时间之后果然就露出了马脚。盯着胡人的内监发现,近几日来那胡人到了晚上便不睡觉,一直在打哨,起初声音细细小小的,后来渐长悠远,若是被喝止了,他也就闭上嘴,可隔日仍旧继续打哨。
“莫非这是他们联系的方式?”卓惊凡听了内监的禀报之后,和窦淳讨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