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阴风直灌背心,圣阳暗自惭愧,他自诞生至今,何曾如此狼狈。若叫勾陈知晓……
若叫勾陈知晓……
心中念头才一闪时,便径直闯入一人怀中。那人胸膛宽阔坚实,和暖如春阳照雪。
圣阳顿时宽心,紧紧将那人腰身环住。
那人在他头顶开口,嗓音冷冽如刀锋,“抓好。”
随即强横杀气横扫而出,震天狂浪席卷半空,将漫天的鬼影剿杀了泰半。
圣阳手指紧扣住那人身后衣衫,顿觉满身疲惫,冰寒刺骨,痛楚遍体,再坚持不住,不由痛得呻|吟两声,叹息道:“开阳,你总算来了。”
开阳才欲斥责,却见他腹侧血流不断,眉头微蹙,掌心压在伤口外,顿觉一股腐蚀魔力在伤口中肆虐,竟隐隐反弹了他的剑意。他只得将圣阳横抱在怀中,神识一扫,寻了个山峰,直接在峰顶挖出个山洞,大步迈入洞中。
开阳又脱下外袍铺展开,将圣阳轻轻放置其上。起身之时,已换了太羽露面。太羽迈向洞口,叹息道:“勾陈领了天帝口谕,绝不可插手此事……倒有些麻烦。”
太羽掐了法诀,在洞口布下重重禁制,减弱生气,伪装阴寒魔力。四相初分时,职责各异,太羽司掌后宫情爱,所擅长的术法多为迷惑心智、混乱神智之法。对这阵法禁制,却极为陌生。
他同麒麟二人轮番上阵,布下多重禁制,却也只能抵一时之用。
故而麒麟亦不耽误,回转蹲在圣阳身边,为他轻轻剥去外衫。
圣阳神智渐渐昏沉,见那三相轮转,看得眼花缭乱,不由苦笑道:“都怨我,害你受这神魂分裂之苦。”
那少年气若游丝,更欲抬手触碰麒麟。麒麟微微倾身,发丝自肩头顺滑散落,手下动作却不停,已褪去他内外衣衫,露出少年矫健紧实的上身。由胯骨至腹侧,半尺长伤痕已隐隐泛青,鲜血依旧汩汩流淌。
麒麟握住圣阳一只手,垂目肃容,竟是一语不发。手掌中法力如丝,渐渐描绘成繁花一般团团符纹,色泽如水,淡雅清隽,随后没入伤口之中。
圣阳顿觉些微和暖气息涌入冰寒伤口,不由低低叹出声来。麒麟依旧不语,只握一握他左手,符纹汇聚愈发快速,一次次没入伤口,袚除妖魔腐朽之力。
圣阳渐觉暖意回溯,那冻寒已极的伤口终是有了痛感,有若无数火红钢针,自伤口往腹内脏器猛蹿而去,一通狠扎。圣阳痛得面无血色,却一声不吭,只咬紧牙关,垂目看去。
只见麒麟全神贯注,反复施展净化,面色渐渐惨白,鼻尖已汇聚晶莹汗珠。
素来气定神闲,优雅矜持的麒麟,竟露出这般吃力的神色,圣阳只觉心头一紧,努力抬头,哑声开口:“麒麟……”
“你伤势未愈,噤声。”麒麟只冷淡叮嘱,持续施展净化,那清净污垢、袚除邪祟的净化术法需以自身为炉,炼化天地间汲取的五行之力,去芜存菁后,取其最纯粹、洁净之力凝聚成符纹,故而最是损耗心神。
如今身在青雄峡中,修为被压制,五行之力稀少,又施展了不下百次净化,饶是麒麟身为辅佐之星,也一样耗力甚巨,同圣阳相握的手掌,亦随之微微颤抖起来。
圣阳便不顾己身伤痛,出口再劝阻道:“麒麟,我不妨事了,你仔细伤了元神……”
麒麟却冷漠道:“住口。”
圣阳被他狠厉口吻骇得不敢动弹,他往日被勾陈斥责,太羽调笑,开阳怒吼,早已习惯了。麒麟春风化雨,却从不曾如此呵斥于他,想来……恐怕是气得狠了。
这少年便生出万分畏惧,竟连伤口疼痛也顾不上了,战战兢兢偷看麒麟脸色。
麒麟却顾不上理他,依旧自四面八方引了灵力,炼化施法,反复净化。那伤口早已褪去了青黑色泽,鲜血流淌亦是缓了下来,唯余一片刺目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