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翼六翼去了其二,连站立也有些不稳,半边黑羽浸满鲜血,双眼俱是狠厉。
受了如此重创,却也不肯退后半步,三叉刺雷电闪闪包围,狂风卷得修为弱些的天兵站立不稳,踉踉跄跄互相搀扶。
他并不同太羽纠缠,只见那两人抽身离去,飞身跃上,三叉寒气森森,便自上而下劈下。
斜刺里杀出几条缚仙索,便将他三叉刺卷住一拽,随即更多金光耀眼的绳索追上,将飞翼紧紧缠缚起来。
四周雷光骤然一缓,妖魔精锐层层包围而来,单致远严阵以待,却被开阳握住手腕,“撤退。”
他身不由己,被开阳提拽,两人身影骤然化作剑光,遁得无影无踪。
飞翼勃然大怒,在缚仙索中狂暴挣扎。
太羽却意兴阑珊,手握缚仙索另一端,层层金光纠缠不放,将飞翼四肢、腰身,羽翼,分开拉扯,牢牢捆缚,“这本是留给致远所用,竟叫你抢先了。”
好在单致远去得已远了,半个字也未曾听见。
太上老君仍在后方,扬手召了少微与玄戈前来,方才道:“有一事需借两位星官之力。”
少微玄戈连道不敢。
老君又道:“此事勾陈尚未知晓,却绝不会反对。”他自袖中缓缓取出一样物事来。
少微玄戈两位星官本在犹豫,一见老君掌中之物,瞳孔骤然收缩。
78第七十八掌 太羽趁人之危
太上老君掌中,一只银白蜘蛛安静蛰伏白玉蛛网中央,不过寸许大小,银波流转,散发难以名状的禁闭气息。
正是圣锁。
圣锁乃天降之物,人力难成。能阻天道因果,故而圣锁封闭时,天庭灾祸方不至流传至人间。
少微与玄戈乃符箓之星,为星官中的重臣,泰半原因,便是因两位星官守护圣锁。那本应是天上天下、十方三界,独一无二之物。
故而此时惊见,难免猜疑不定。
太上老君肃容道:“道法分阴阳,万物有雌雄。这圣锁亦如是。雄锁在星官守护之中,雌锁则被先代天帝持有。如今,便是雌雄合一之时。”
少微深深福身,恭敬以两手自太上老君处接过雌锁。圣锁并非活物,亦非死物,玄妙之处,竟不在三界常识之中。
便是深研符箓法阵之星官也难明其中全部奥妙。
太上老君又道:“二锁合一时,涅槃牒有一瞬暴露,如今四御五岳各有职责,如何取涅槃牒,却要依赖……”
老君语焉不详,转头看向战场。
叛军主将被擒,正是寇首一失,军心涣散,作鸟兽散,逃逸开去。太羽将缚仙索往地上一掼,长垣立时率众上前,将飞翼剩余四翼斩下。
那黑羽的先民遗孤浑身浴血,金光闪烁的缚仙索亦被艳红血色所掩。六翼风雷,乃先民神力之根本,如今被斩于刀下,顿时令这无敌将领力量尽失,颓然跪倒在尘土之中。
飞翼黑羽狰狞,根根倒竖立起,有若一团刺球,仰头张开黄金鸟喙,惊天惨呼令千山鸣动,万岳颤抖:“鼠辈!你等鸠占鹊巢,侮我仙国神民,必将遭天谴雷罚,永世不得超生!”
太羽负手卓立,傲视云端,华服有若朝霞璀璨,向长垣颔首道:“长垣将军,本神只听闻成王败寇,从不见哪位丧家之犬,嗓门大就能赢了天下。莫非是本神孤陋寡闻了?”
长垣恭敬欠身行礼,朗声道:“末将亦闻所未闻,败军之将,不足言勇。”
这二位你应我合,将那飞翼嘲讽了个干净彻底。
飞翼黑羽鸟喙,难辨脸色,唯有语调中暴怒难当,连连怒骂。
太羽嘴角噙笑,垂目看去,眼神冰寒,一招手示意长垣靠近,“长垣将军,本神不应插手军务,却有个建议,还望将军听上一听。”
长垣道:“大人但讲无妨。”
太羽柔和笑道:“飞翼如今是不死之身,那六扇黑翼若是看护不当,再落回本尊身上,便是祸事。切记分开看押。”
长垣道:“谢大人提醒,这是自然。”
太羽又道:“不若将六翼褪了杂毛,洒些香料,再拿天火烤上一烤,分散竖在军营六面,香飘十里,有利军心振奋,也叫那些妖魔好生看看,同我天庭军为敌的下场。”
太羽语调柔和,眼中却浮起愉悦笑意,眉心一点隐约黑气,竟叫长垣不由自主,后背生寒。
又听那司掌后宫的优雅神明柔声问道:“将军以为如何?”
长垣不敢忤逆,却也做不出这等——有伤天和的行径,不禁左右为难。
太羽见他沉默不语,不由眉头微皱,眼中笑意渐褪,戾气愈深,却只是自鼻腔里哼出了一声,“嗯?”
长垣顿时冷汗频生,这莫名危机感,竟比适才对阵不死妖魔更甚一筹。
好在这危急时刻,太上老君施以援手,青牛哞哞直叫,打断二人间暗潮汹涌。
老君骑牛而来,悬停军营上空,笑道:“天庭神兵乃仁义之师,岂能任性妄为,又同妖魔何异?太羽,且借一步说话,老道有要事相托。”
长垣等将领长舒口气,便恭送两位上神,随后自是将飞翼同斩下的六翼分散关押镇守。
太羽留下众将,随那青牛祥云重返了天门前。
他被太上老君横加干涉,本有不满,却又听老君将取涅槃牒、护圣锁的解决之法娓娓道来,眉宇方才渐渐舒展,目光一时幽深起来,“老君既有解决之道,为何偏偏要任那小修士任劳任怨奔波来去,险些走火入魔。”
太上老君缓缓捻动胡须,合目不语。
太羽身形微晃,衣袂飘扬,长发如瀑,行至天门正中,方才停下,与长垣交谈时,眉宇间些许黑气早已烟消云散,反倒露出些许疲惫沉郁来。
太上老君轻轻一拍金刚牛角,青牛悠闲踱步,随太羽身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