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百里奕祯不只是贪污了官饷,还犯了欺君之罪。明里说着请求朝廷拨下官饷犒劳力役,抚慰百姓。暗地里却是想要中饱私囊,此等罪过,叫那身为一国之君的人怎么咽得下这一口气。
在百里奕祯还未被押上来之前,尚书令魏谦便做了开场,在殿前拱着手亮声道:“忠国候欺君罔上,仗着自己是忠良后裔便无法无天,贪赃枉法,危害一方,微臣恳请皇上必定严惩不殆!”
坐在龙椅上的人一身黄袍明晃晃,脸上阴沉得犹如山雨欲来,“将罪臣百里奕祯押上来!”
这些时日被当做罪人对待的百里奕祯只穿着里衣,脸上沾了些污垢,头发有些凌乱,发髻之中掉落了几缕垂在脸前。文武百官在中间让出了一条大道,百里奕祯被押上来后,便跪在了地上,手上的镣铐接触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龙椅上的人扬着下巴,道:“百里奕祯,你可知罪!”
百里奕祯挺直了腰板,看着龙椅上的人道:“回皇上,臣没有罪!”
“你欺君罔上,贪赃枉法,还敢说没罪?!”
百里奕祯大义凛然道:“臣所作所为皆光明磊落,全依照大睿律法办事,未曾做过欺君和贪污之事。”
皇帝不屑,“那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无罪?”
百里奕祯垂头,紧咬牙关,看着地面的影子,“臣没有。”
“你既不能证明你无罪,而他人却有证据证明你有罪,这,你还敢说自己是无罪之身?”
皇帝一句话刚说完,身边的太监便十分机灵地扯着嗓子对着金銮殿的门口喊道:“传工部几位大人上殿!”
随后,不过半响,便从门口涌进来几位和百里奕祯差不多装扮的人,因着此事重大,所以派去徐州的官员都被押了回来,他们也不例外。
只是,御史台押着他们回来时,显然待几位工部的大人好些,那个落魄的形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几个作证的越说越离谱。
一个说:“皇上,自那官饷拨下之后,百里大人便没让微臣等人靠近,说是怕我等偷了银子。”
“有一日微臣正见着百里大人在房中清点银子,心里一惊,不料还被他发现了,他说要给点掩口费,微臣不敢受贿,便没有答应,事后,百里大人还拿出了微臣家人的性命要挟,让微臣不得将此事掩埋在心,过后也是痛心疾首啊。”
“账本也是百里大人一手掌管的,他说微臣等人工部出身,学术不精,便没有将账本给我们过目。”
……
听着他们的证词,百里奕祯只垂着头,看着地面,唇角微微上扬,口中小声呢喃,“说得可真好听。”
那几个工部官员之中,还有一人双手奉上了账本,说是在百里奕祯的床头发现的。太监过来接过账本给皇帝看,皇帝看后,雷霆大发,立即将那账本摔在脚下。
对着玉阶之下的人喝道:“百里奕祯,你还不认罪!”
惹怒了龙颜,百里奕祯心有余力而不足,自己势单力薄,根本不能和那一群幕后黑手匹敌。
皇帝道:“来人,将百里奕祯押下去,打入天牢重罪房,听后朕的发落!”
此时,一个声音道:“且慢!”
文武百官和皇帝皆看向金銮殿门口突然出现的一身蓝色官服的男子,背着光,他的身旁便好似有万丈光芒迸射而出。
中书令欧阳珏见到此人,心中悬着的那颗石头总算放下了。而尚书令和工部等官员见到此人,便心中一惊。
南宫煦夜提步向前,在玉阶之下,百里奕祯身旁,拱手道:“皇上,此案还有蹊跷,请皇上明察后,再来定夺。”
龙椅上的人睁圆双眼,看着南宫煦夜道:“人证物证俱在,熙阳王难道还要为他狡辩不成?”
南宫煦夜道:“回皇上,臣并非要为百里大人狡辩。”
“那你是作甚?”
南宫煦夜弯腰拱手,扬声道:“臣有证据证明百里大人无罪。”
在场的人都怔愣住,而百里奕祯也猛然抬头看着南宫煦夜。尚书令有些心虚,便急忙出列道:“王爷,听闻你得了怪病,这些日都在府上修养,你又何来证据证明忠国候无罪?!”
南宫煦夜不回头,挺直了身子,“魏大人姑且让本王将缘由说清道明。”
尚书令心中畏惧南宫煦夜会挖出些什么隐情,便向着皇帝道:“皇上,忠国候欺君罔上,贪赃枉法,请皇上赐罪!”
南宫煦夜不理会在身后极力想了结此事的魏谦,而尚书令像是狗急跳墙,极力争辩道:“皇上,此案人证物证俱在,请皇上……”
一句话没说完,龙椅上的一拍龙椅的扶手,大声喝道:“够了!”
这一声呵斥令殿下文武百官都惊了一惊,随后,魏谦又深深作揖,道:“请皇上息怒!”
皇帝瞥了一眼府着身的魏谦,视线最后落在了南宫煦夜身上,“熙阳王,你且将你要说的话说下去,朕倒要看看,你怎么为百里奕祯脱罪。”
南宫煦夜做了一揖,“谢皇上!”
魏谦身子抖了抖,心中早已如擂鼓,额上冷汗直流。
☆、27惩治·洗冤录
南宫煦夜站直了身子,抬着袖,道:“此事要追溯到两年前,皇上下令开凿徐州运河,派了工部侍郎陈大人前去监凿,而徐州官员负责征收力役和具体开凿事宜。朝廷拨下开凿运河的官银按理说都是要经徐州官员之手的,过后数目只需向监凿官员上报便可。只是,据臣所知,这两年来,被征来的力役常常没有一口饱饭吃,冬日也只是裹着薄被,日子过得连那街头乞丐都比不上,如此一来也难怪原本三年工期的运河,两年多一半都没修到。拨下去的官银用在开凿运河上的也只是凤毛麟角,试问,在百里大人之前,那些没有用在开凿运河之上的官银都入了谁的囊中?”
龙椅上的人微微动容,抓紧龙椅扶手,道:“果真有此事?!”
在身后的尚书令也微微震了震,还是极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摸样,“王爷,你无凭无据,又何出此言?!”
南宫煦夜展眉一笑,“魏大人所言极是,无凭无据确实不能乱说话,既然本王说了,自然就是有凭有据。”
“那王爷的凭据在何处?”皇帝问。
南宫煦夜双手击掌,走进来一人。虽然两年未见,但是文武百官都还认得,刚才进来的这人便是前任工部侍郎,两年前,被派遣到徐州监凿运河,后来因病而回家休养的陈锦添陈大人。
陈锦添行至殿中,弯腰拱手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道:“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