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棋子背后运筹帷幄,一旦动手绝不留情的人,才是真正的他吧……伊莫顿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人,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进攻有余,防守却差了点火候,当别人的节奏快起来,你应该稳稳把握自己的步伐,而不是被别人给带走了。”先生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说。
“……先生,你想起来你的名字了吗?”伊莫顿垂下眼掩盖了眼眸中的幽深,突然问道。
然后,伊莫顿能明显看出,他的手指略微停顿片刻。
“我的名字对于你来说,就如此令你在意吗?”先生微微皱起眉,“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称呼罢了,时间久了,又有谁会记得?”
“至少我会记得。”伊莫顿平静道。
先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里的复杂神色是现在的伊莫顿看不明白的。突然,他笑了,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费舍尔里拉。”
伊莫顿皱起眉:“这不是你的……”
“是的,它并不是我的本名,但是,它取自我名字中一个字的埃及意思。”
费舍尔里拉,黎明的意思。
伊莫顿蓦地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并不是他日常伪装中的虚假的笑容,而是他发自内心的。“我会记得。”良久,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会记得……”
之后的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简单平静。先生,或者说费舍尔里拉也从没有想过要离开神庙,他似乎从来都不会觉得无聊,从没有向伊莫顿提出要上街转转。虽然有时候面对淡然温和的先生,伊莫顿总会有一种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的无力感,但总体来说,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伊莫顿感谢拉神,感谢塞特,让先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直到埃及公主成年仪式的那一天,他的生活被打破了。
尊贵的埃及公主娜菲迪莉,那个帮助他进入神庙的跳板,如果不是她的生日快到了,伊莫顿简直要忘记她的存在。公主的成年礼要由大祭司主持,在神庙举行,为她祈求神明的祝福,一般来说那一天是大祭司最繁忙的一天,因为他整天都要和公主呆在神像面前。
而到了晚上,塞提一世会在他的宫殿举行最隆重的宴会,当然了,大祭司也会参加。
不过那个公主从来就不是一个省心的主。
仪式当天清晨,刚刚来到神庙的公主就不见了踪影,侍女们急得团团转,她们还要为公主进一步打扮呢,现在她跑不见了,法老如果得知耽误了祈福,肯定会让她们人头落地的!无奈之下,她们只能去请求待人温和有礼的大祭司。
伊莫顿大祭司在这些侍女眼里,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一个典型的温柔成熟的人,他拥有神秘的力量,但他选择用这种力量造福拉神的子民,他神圣而高高在上,但每次到民间替人们祈祷问卜的时候,又显得那么亲和有礼,几乎成为法老王之外最得民心的人。
伊莫顿听后,好好安抚了那些慌乱不堪的侍女,然后吩咐自己的僧侣帮助她们寻找不让人省心的娜菲迪莉公主殿下,自己则在那些侍女恭敬感激的目光注视下,重新回到神像面前,脸上的神情虔诚神圣得让人不敢接近。
晨间的祷告刚刚做完,伊莫顿突然想到,如果娜菲迪莉碰到了先生,她会怎么办?在伊莫顿的印象里,虽然这个公主殿下一直对他抱有感激和好感,可是她却不怎么敢接近他,反而,每次见到他时,她总会不知不觉地提到先生,提到她应该派人给他足够的赏钱,却总也找不到人。
也就是那时候,伊莫顿隐约间感觉到,先生已经离开了埃及。
不行,不能让那个她见到先生,法老宠爱他的这个女儿,依照她的性子,也许她会随便找个借口要求法老将他招进王宫里当做给她的生日礼物,例如让他做她的老师。
伊莫顿匆忙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在整个埃及,娜菲迪莉公主的美貌是公认的,她有一双如猫似的深邃的大眼睛,小巧却坚/挺的鼻梁,如浪花般的卷发和蜜色的健康肌肤。但是如果你将她看作为一个明艳乖巧的女人,那就大错特错了,说起性子,她更像一个男人,不服输,有冲劲,好动,喜欢冒险。
可以说让有多动症的她在神像面前呆一天绝对是一种折磨,而且还要和他们的大祭司呆在一起,那就更是一种酷刑了。她知道大祭司为人友善亲和,还救了她一命,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每当她看见大祭司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容时,总会打心底里惧怕这个有神力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