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
他站起来,看着一阵风吹来,突然化为灰烬的骨笛,不仅有些抱歉,他浪费了这人的一段记忆。他不会为杀死这个人而感到后悔,也不会让自己置身于自我怀疑中。他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走了。他要做的,不是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追悔,而是致力于结束将会发生的事情。
正好,何博思不是说神音书还在印刷么,他回去就给他传信,叫他把教廷法律中的“如何辨别投身黑暗者”那一章单独印出来也跟着发,那里面可是印刷着被指控者不经教廷辨别,不得私自处罚等相关的法律。
他们回到先前的地方,就看到一群小孩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果然,他们已经从绵羊变成人了。这些小孩倒是聪明,并没有乱走,大些的小孩正强装镇定的安慰着小的,也没有人受伤。他们并没有身为绵羊时的记忆,所以看到了埃德文也不害怕,倒是对塞缪尔的到来欢喜鼓舞:
“圣子大人,圣子大人!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他们朝塞缪尔跑来,塞缪尔赶紧往前跑一步接住他们,微笑的说:
“不用害怕了,大坏蛋已经死了呢。”
“真的吗,太好了!”孩子们欢快的笑了起来,塞缪尔又检查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叫埃德文先跑过去报信,而他则留在这里带着孩子们等着。
他们虽然没有什么伤害,但是毕竟之前在笛子的引诱下奔跑了那么长的路,速度又是那么快的,用的都是人体内的潜力,现在变回来了,一个个都是腿疼的要命,都肿了一圈,脚也磨破出血了。塞缪尔也是战斗了一场,没有精力把他们都用力量带走,只能继续安抚着个别受惊严重的小孩。
有些辛苦的是,他又要维持属于圣子的高冷形象,又对着这一团团软萌萌板不起脸来,这掌握平衡让他脑子都疼,不过在这些孩子中是不需要想太多的,只要好好享受这种平静的氛围就好。
过了许久他的骑士和镇上的人才在埃德文的带领下前来,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都跟来了,先对圣子感激一番,就扑到自己的孩子身上问东问西了,而骑士则一脸担忧的问着情况,他随意打发了过去,回到镇子上好好睡了一觉,才用水晶球给何博思传信。
之前他只知道水晶球很珍贵,用过即碎,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明白原来珍贵的不是材料,只是因为水晶球是神赐下来的通讯手法,只有教皇和圣子这样被神音书认可过的身份才可以制造,这也是为了方便周游列国的圣子能及时和坚守在弗恩大教廷里的教皇交流情况。水晶球是一次性物品,用后即碎,而以前圣子久久不出的时候只能由教皇制造,所以水晶球的供用就更紧张了,现在多了塞缪尔,于是也接到了制作的任务,只是尽管如此,因为水晶球的制作方法太过繁琐,所以塞缪尔也偶尔才和何博思通话。
他这次为了和何博思说吹笛手的情况,足足用了几个水晶球才能够说清楚,刻意渲染了下事实,说虽然这人信仰不坚定是不对,但是也不能由着普通信徒用这些野蛮的方法把人白白推向魔鬼那边。身为教皇,何博思当然珍惜自己的每一个信徒,毕竟每失去一个,就是给对立方增添一份力量,于是答应塞缪尔,说会专门组织一批下乡队伍去普及常识,让他们抓到有嫌疑的,必须送到城镇上有鉴别能力的神父那里,如果私下解决,就是藐视神的权威,想以人当神。
塞缪尔满意了,这种大帽子一扣下来,不可能还有人妄自作为,如今只是希望这些下乡队伍能够快点逛过全单神区,好好给人普及一番了。
这之后,塞缪尔收到了新的神音书,继续出游散发书籍并且刷新自己高度。半年过去,到了冬天,全区已经有些谨慎发表的关于神音与传书之间观念的不同辨析了。这些话语还很弱小,而何博思和塞缪尔都不动声色的抬高他们,引导着人自然去思考而不觉突兀。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总有一天,何博思可以理直气壮的对信徒说,忘记那些后人施加以自己顾念的传书和解析吧,我们重新对着神音书开始。
同时,何博思对塞缪尔发出了召回的命令。接受命令之下,塞缪尔一改之前悠闲的路程,反而和他的骑士们快马加鞭路程间极少停留的往弗恩赶,终于在十二月初赶了回去。
这次赶回来,并不是为了过年——童话大陆当然没有这个节日,但是在冬天的时候被人要求要回某个地方,塞缪尔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酸酸的。上个冬天他被帕留柳关了起来,过的根本不愉快,但是这次他过的倒是不错。有力量,有权势,有一定限度的自由,为什么不高兴?但是赶了回来,听了帕留柳通讯时并没有说的原因,他的心情却又变的沉重起来。
何博思说,明年春夏之季,就该开战了。
开战!多么沉重的字眼!躲不过去,只能听着。
何博思把塞缪尔叫回来,是因为开战的时候他会随着征战军一起出发,作为教廷上的重要人物坐镇,以鼓舞军心。他并不需要学习什么军事素养,因为这是将军的事情,塞缪尔作为圣子,主要负责统领宣传信仰的事宜。
第七十三章
军备准备的如何、多国外交的进程、怎么找出的和多神区开战的借口,等等,这些塞缪尔全都不知道。
即使是何博思,也认为圣子和政治无关,他只是“眼”和“口”,不管分析、决策,只要注视、安抚就好。所以在开拨的大军中,在宗教地位上塞缪尔虽然是最高的,但实质上他也是权利最小的,在战争这方面他根本插不上话,即使在以前的圣子培训中,为了培养圣子的博学多才,他也有学习过相关内容,但学的只是为了撑门面,根本不是来实用的。但即使这样,塞缪尔可活动的余地也不小。
所有的将领士兵,不管是直属于教廷的还是从世俗势力中排遣而来的,都对塞缪尔异常尊重。塞缪尔本来也不需要去干涉该如何排兵布阵,但是塞缪尔可以要求在他们商量的时候坐进去,一旦听到有什么会造成平民损伤过重的方法,就可以出言制止,也可以三令五申禁止他们对平民下手。
这点他和何博思的想法都是一致的,都事先警告过征战军们要维持自己的气度和美德。何博思说的是我们不能因为渎神区不信神,而放弃我们一直以来贯彻的、在神教养下形成的作风和美德,而塞缪尔则说,正是因为他们不信神,我们才更要在他们面前表现神带给我们的是什么样的熏陶,不能堕了神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