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升额和明瑞皱起眉头,然而开口的是皇子,他们不能说什么。
永珏憨厚的笑着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念书不行大家都知道德,永珏在这儿谢过五弟关心了。”
“谁关心你了?本阿哥才没那么闲!”永琪拧眉,转头走了。
永珏笑容不改的捏起糕点,完全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倒是明瑞和丰升额,看着永琪扬长而去的背影满目不悦。
“永珏,别忘心里去。”明瑞拍拍他肩膀,温声说道。
“是啊,你的骑射能落下别人好大一截,下午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丰升额跟着说道。
永珏低下头,苦涩的一笑:“他说的对,你们念书那么好,却被我害的时常挨打,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尤其,他明明会那些,却故意装不懂,连累了朋友。
明瑞用力捏捏他的手,坚定的说:“我们知道,所以我们不介意。”
丰升额默默点头,他懂永珏的顾虑,也理解他的藏拙。
“好兄弟!”永珏大力拍着两人的背,咧嘴直笑,“下次哈姬兰做了好吃的我还给你们带。”
明瑞和丰升额对视一眼,心里跟泡了醋似的,莫名酸胀起来,几块简单的糕点竟然是皇帝养子表达谢意的方式,让别人看来,恐怕没人会相信这种事。
没有玉牒,不算排行,更不能认亲生父母,尴尬的夹在阿哥们中间,比永璋更像个小透明,这就是永珏的现状。
然而就是处在这样情形下的他却依然保持着乐观向上的态度,脾气很好,被人讽刺欺负了也一笑了之,从不放在心上,心眼大的不像个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让了解永珏的人不由自主的敬佩他,尊重他,关心他,越走越近,关心愈发亲密。
富察明瑞稳重端方,心思醇厚,常四两拨千斤的转移众人对永珏的不客气态度,而钮祜禄丰升额就直接的多了,他锐气凌人,总是打着比武的名义捏住某个欺负永珏的人一顿狠揍叫对方有苦说不出,到最后,永珏宽厚大度的脾气和出色的身手终于赢得了众多宗室阿哥和伴读们的敬佩尊重。
一天的课结束了,永珏挂着一脸笑容和众人告别,直到走进自己住所的里屋,等伺候的宫人们纷纷退下后,这才立刻阴沉着表情,重重的一拳砸在软垫上,发出一声细弱的闷响。
“永琪!”他抿紧的薄唇里冷冷的吐出这词儿,平时弯起的凤眼现在微眯,深褐色的瞳孔里寒光闪烁,才十一岁就将近一米七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浑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哈姬兰端着糕点走进来,浅笑着调侃他:“哟,小阿哥,您一个人在书房里端着架子,跟谁置气呢?”
永珏眉眼柔和了些,走到书桌前,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哈姬兰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有安慰的意思,镇定自若的磨墨。
默了一遍佛经,永珏放下笔,长长的出了口气,眼中渗人的寒光和怒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姬兰上前收起几张大字,团起,扔进香炉里。
如果有外人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张纸上的字迹并不是永珏平时为了投乾隆所好练习的董其昌的书法,而是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如屈铁断金的瘦金体。
这种宋徽宗所创的书法,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需要极高的书法功力和涵养,以及神闲气定的心境。
永珏总是用它配合着佛经磨练心性。
一如平时那样,哈姬兰一手搭在他肩上,用力摁着,坚定的重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永珏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泛起一抹淡淡的水汽,他低声说:“我会做到的。”
他会让一切都好起来,无论是为了自己,为了远嫁蒙古的姐姐,还是装痴扮傻糟践自个儿保全家人的阿玛。
作者有话要说: 皇女的名字是我自己编的,别当真。
这章是个过渡,感情戏快来了O(∩_∩)O~
☆、爷要出征
公元1954,乾隆十九年
一晃眼,五年就过去了,宫里陆陆续续添了几个阿哥,可惜立住的只有十一阿哥永瑆和十二阿哥永璂。
这几年,宫中风头最盛的就是那拉皇后了,从十五年起,她陪着乾隆展谒祖陵,下江南巡视,又连续诞下十二阿哥、皇五女,现在肚子里还揣了一个,端的是春风得意,荣宠非常。
嘉贵妃也不甘示弱,诞下两个阿哥,虽然九阿哥只一岁便幼殇,也无法抹去她还有三个活蹦乱跳的儿子的事实,与纯贵妃一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另一个不得不提起的人就是令妃了,自从孝贤皇后去世,她仿佛突然进入了皇帝眼帘似的,无论后宫里如何百花盛开,一个月里总少不了令妃三五天的侍寝。
还有诸如庆嫔陆氏,忻嫔戴佳氏,林贵人林氏,瑞贵人索绰罗氏,更多的常在答应官女子更是不计其数,一轮又一轮的宫斗乐此不疲的展开着,叫冷眼旁观的永珏大开眼界。
临近年关的某天,诸皇子请安回来了。
一进门,永珏解开大氅丢给伺候的宫人,换了衣服,享用了炭火,热茶,备好的点心,这些贴心的服侍却依然没有化去他眼角一丝冷意。
哈姬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等永珏去书房练字的时候,便叫来了他贴身的小太监小顺子。
“我问你,今日可是谁给阿哥气受了?说实话,不许藏着掖着!”
小顺子摇头:“没有啊,今儿皇上考校功课,还表扬了主子呢!”他低头一想,突然皱眉说道,“主子心情一直不错,不过从坤宁宫出来就有点冷冷的……”
“坤宁宫?”哈姬兰纳闷了,这继皇后的十二阿哥还没进学呢,根本没必要啊!
“是啊。”小顺子点头,虽说他蒙主子看中学到了不少东西,可今天的事还是没弄明白。
哈姬兰又叫来几个人暗中打听了一番,这才搞清楚了。
今天皇帝只夸奖了五阿哥和永珏两人,而永琪两年前开始疏远自己母妃,亲近令妃,正巧昨晚是初一,皇帝被皇后的忠言逆耳给气到了延禧宫去,结果皇后今早看见永琪就心里不痛快,一想到自己的永璂将来如何如何,更难受了。
偏偏令妃是皇帝新宠,五阿哥得太后看中皇上喜欢,她惹不起,自己不痛快也要让别人不痛快的那拉皇后一肚子火气就朝着另一个被夸奖的人——永珏去了。
简而言之,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哈姬兰抿了口茶水,脸色不愉。
她一直挺怜惜那拉皇后的凄惨下场,有心帮她一二,偏偏出了今天这事儿。
哈姬兰就弄不明白了,那拉皇后脑子被妒火压坏了还是怎的,后宫之争的火气居然发到皇帝养子身上,她真不是个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