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指尖开始发凉,岑修儒强行睁着的眼中已是布满血丝,颤声问道:“刘将军如何?”
信使是刘将军中兵卒,几番跟随将军出生入死,感情已是深厚,此时风尘仆仆的脸上也已是落下泪来:“刘将军他……已重伤不治。”
这一句话简直仿佛被重击的古钟,在岑修儒脑子里长鸣不息。不知过了多久,才后知后觉淌下泪来。江北到京城需得七日脚程……如此算来,那日在御花园中见到幻影之时,刘将军已是辞世。
那匆匆一瞥并非错觉……只是他来同自己道别。
当日被慧文禅师点化,岑修儒已是做好认命的打算。既然是入不得轮回,那这些福报,本就该是还予圣上的……便是一死,也避无可避。可谁能想到,世事无常,取而代之的,自己最终的结局是孑然一身,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也许当日……自己从容赴死,便不再有这些惨剧。
可是为何?这连日来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无论岑修儒怎么想,也是想不透。
难道这尘世,刘将军便是一刻也不愿留?
信使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取出一个锦囊,道:“刘将军辞世前……命小人万死也要将此物带回京城……请万岁过目!”
闻言,左大人与严大人皆是脸色一变。
信使呈上之时,丞相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紧盯着那金缎锦囊,见岑修儒握在手中半晌,才是噙着泪将其打开,取出一个折叠起来的信,缓缓打开。
“这是什么?”阅读到一纸的药材,岑修儒仍含着泪的眼茫然的看向信使。左大人却已是按捺不住,来到书案边,颤着手接过那薄薄一张纸,激动万分:“皇上……皇上有救了!”
岑修儒愣愣的看着左丞相,愚钝的脑子转了一转,这才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的看向严大人。
许久,严知问才是缓和了心境,抬头回望。
平心而论,先皇对他而言,只是皇帝,而他入仕途前后,一直居留刘府,与刘将军的交情,虽不甚深厚,却也远远超出皇帝。
这也是为何,当时他书信告之京中惊变,反得刘将军背道而驰,继续南下,严知问略一思忖,便有了猜测。
与左大人商议之后,他便贸然做出了决定。
若皇上仍在世一日,瑜国便有着解药的筹码,刘将军攻打瑜国反而受阻,与其如此,倒不如干脆举国大丧,既为刘将军南下立名,又令人对解药疏于防范。
皇上转移至相府,以贵重药物续命,令相府入不敷出不说,更是命悬一线,不知能撑到何时。但尽管时间紧迫,即便早知刘将军向来剑走偏锋,却也是没有料到他能做到如此地步。
想起临行前,自己曾调侃如此抽身而退,不似对方的作风。当时刘将军带着自嘲的一番话,令人终生难忘。
“这些日子见他笑的次数,比这过去五年来还多得多。也许你说的对,的确一直都是本将军错了。”
“也早想过,可能有些人就是注定要在一起……可谁没有不甘心的时候呢。”
明明是自己先发现的宝物,明明是自己一路偏帮提点,到最后还是输给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对手。叫他如何甘心。
“……本将军之前也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如今想通了,却甘心去死了吗……?
严知问闭上眼,心中竟是隐隐作痛。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个人也很喜欢刘将军啦。所以不忍心去写太多关于他的去世。。就这么着吧。往好处想他可以杀青去领便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