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吟收剑利索,出剑如风,皇帝错失先机,勉强阻挡,连连后退。
五年来不知与对方过招几回,却恐怕只有今日,对方是全力的攻来。
皇帝后退了数十步,终于稳下了脚步,也是激起了战意,不再一味退避,转为以攻为守,试图反客为主。演武场上风起云涌,瞬息之间两人已过了数十招。
两人心里都明白,与其说是切磋比试,更像是生死相搏,这样的速度与力道,极难点到为止,稍有不慎,便会血溅当场。
皇帝所使剑法乃过世莫老将军所授,精妙绝伦,一丝不漏,刘吟偏是毫无章法,扰人步调。却是剑走偏锋,每一记都像要夺命一般凶狠。
终于听得一声巨响,一柄雕着盘龙的长剑旋转着被击落在地,失了兵器,眼见对方持剑往脖子袭来,皇帝身形一顿,剑刃便在半寸处骤然停下。
胜负分晓。
“……”
“……”
“皇上,承让了。”
皇帝面色阴沉,却并非败退后的不悦,垂眼看了看贴在颈间的寒铁,缓了口气,兀道:“阿吟。”
“……”
“你心里,可曾真心将朕当过友人。哪怕一日……”
皇帝心中的不甘,不是轻易可以抹去。
从小到大,皇帝自问对刘吟是全身心的信任,心里稍有不顺,稍有波澜,都是毫无保留。可越是长大,越是看不懂这位友人,说岑修儒为人怯懦伪善不讨喜,自己却暗度陈仓,同他赠玉说笑把酒言欢,这其中的缘由,皇帝心里已隐隐有了猜测,却是不敢肯定,抑或是不愿肯定。
他不愿相信,这唯一的……全身心信任的友人,一直在厌恶自己,算计自己。
“……”刘吟唇角一弯,竟是冷笑,知道自己做的事从不光彩,也没有说什么,连辩解也不屑,便收回了剑入鞘。将配剑挂回腰间,他按着剑柄看着皇帝,道,“无论旁人怎么误会,臣自问与皇上从来也没有什么情谊,让王爷别张罗了,臣过几日提前离京。”
相处这些年来,这可能这是唯一一句真心话,却是刺得皇帝鲜血淋漓。
“阿吟!”见刘吟要走,皇帝抬高声音道:“不论你一直以来怎么想。朕一直拿你当唯一的至交好友。以前是,以后也不会变。”
闻言,刘吟才终于是停下脚步,回过身冷冷道:“漂亮话便不必说了。陛下若不善待身边那人,末将随时回京,取你狗命。”
说罢,决然转身离去。
————————————
灯影轻晃,岑修儒无力侧卧在床,看着在旁就着微弱烛光看书的年轻帝王,出声唤道:“皇上。”
“嗯?”微微扬高鼻音里带着几分餍足与轻快,皇帝垂下眼帘,看向身边的人。
岑修儒开口又停了停,视线落在枕巾的金线纹路,眼中却并无什么神色:“皇上何不将狩猎大会再提前几日,近来会试已了,礼部其实并不忙碌。应该能赶在刘将军离京前举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