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正点点头,又走了几步棋之后忽然道:“我还可以跟他说事情成不成就看你自己了是不是?”
瞿海映笑夸书正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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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兴顺剧场的头一回演出还有两天,几个居委会负责人都来看过来,觉得很满意。书正和老老师们头痛的是行头问题。剧团拿来的都是又旧又破的,问他们要新的,说目前剧团也是有困难的,这个事情还请大家集思广益多想办法。书正就被这样的话给推开了,回来又做上了手工。
还有两天开演,最后一次修整就在今天。正在挂熨袍子的时候,准备室门被推开,热热闹闹的进来人了。
书正拉开衣裳一看,香茹、陈煜几个正在同老老师们打招呼。
“你熨得什么呀,右边还有褶子呢!”香茹看见书正露了个脑袋出来,笑说着就走了过来,“糖炒板栗,热乎乎的快来吃。”
书正摇摇头,决定把这件袍子熨完了再去。
“我来。你快去,不然被他们吃光了。”香茹一把就从书正手里拿走了呼呼冒着水汽的喷头,趁别人不注意,塞了两颗板栗到书正手里,不好意思一笑之后躲到袍子后面去了。
书正看着手心里已经剥好的热乎乎的板栗,多有感谢,一抬头,陈煜已经站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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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时候书正觉得拖布放的地方一天都晒不到太阳,干不了就烂得快,又退回去把拖布放到有阳光的地方。
再进来的时候,香茹在挂满戏服的行架边上向自己招手,书正便走了过去。
“他找你干嘛?”香茹眼色示意那个他是指现在远远跟大家伙说笑的陈煜。
书正不太会说谎,就闷着没说话。
香茹说:“他提议过来看看,我以为他是真有心,结果是找你有事儿对不对?我也知道是什么事情,我也知道你会答应。”
书正吃了一惊,但是转念又觉得应该不是这个事儿。
“是不是跟你说首演定夏云弟?”
“哦。”书正听了这句话,淡淡地回话。夏云弟挺好,他是那种“你强我更强”的性格,适合首演这个场合。
“你呀……”香茹说了两个字,看着书正那淡定的样子再说不下去了。
“云弟是和我一国的。”书正其实知道香茹要说什么话,总的来说是自己不争气,想了想便把云弟之前说过的傻话说出来哄香茹。
“他傻你也傻。”香茹果然笑了。
“他学的很好。”书正很喜欢夏云弟。
“你明天有没有空,嗯,到我家来吃饭……我要烤小蛋糕。”香茹拉住了书正的袖子,脸上的期待就算可以隐藏还是很明显。
书正看着香茹拉自己袖子的手,老老实实说:“没有空。”
“你会有什么事儿啊?”香茹觉得铁板钉钉的事情怎么他就有事儿了?
“……”书正又要面临撒谎考验了,依然不合格。
“你们躲在这儿说悄悄话呢?”陈煜探出个头来,笑说这一句后望着书正、香茹二人。
香茹赶紧收了自己拉着书正的手,带着失望的神情往外边走,路过陈煜一句话也没说,很快就走远了。
书正站在那儿,想怎么跟香茹解释,却看到陈煜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煜也没说话,回头招呼大家走,再不回去排练被团长逮到可要挨骂了,一行人过来慰问之后又走了,留下一堆零食。
书正觉得应该是搞砸了什么事儿,但确是没有半点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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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我妈托人藏区弄回来的虫草,让我给袁阿姨,我偷个懒,您今天带回去吧,袁阿姨等着炖鸡汤呢!”瞿海映把一个真空包放到王颖轩面前。
“她怎么没跟我说过啊……”地下停车场灯光不好,王颖轩拿到眼前看着那包虫草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们两个通的电话,我和您呀都是跑腿儿,我负责给您,您负责带回家。”瞿海映笑着说,“我妈打了两回电话了,恐怕是她忙给忘了,您一定带回去,不然她要剥我的皮。”
王颖轩听了笑道:“她舍不得你剥你的皮,好,我一定带回去。”
瞿海映便去开自己的车,走两步后听见王颖轩跟司机说那就回家吧,瞿海映笑笑上了自己车,去兴顺剧场接书正。
王颖轩和罗小惠在一起的事儿,不出三天瞿海映就证实了。
罗小惠这个女人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野心,她一开始对王颖轩有企图就从没有遮掩。袁阿姨打电话之后的第二天,罗小惠给瞿海映打电话,说有个做空姐的美女想给你介绍做女朋友,前儿晚上都让你大大过目了,问瞿海映几时有空。瞿海映笑着说都不给我看看长相就要说几时有空,可真是端架子压我了呀?那罗小惠便说我哪儿敢拿架子压你,我是求着你看的,我要真拿架子也只敢靠着你大大呀……
瞿海映说说笑笑把这个事情和稀泥了,可这件事情说穿了就是罗小惠在争取瞿海映。她和朱艾文一步一步拿下了王颖轩,现在要争取拿下的是瞿海映。
自己这回事儿不着急,瞿助理有的是时间和法子跟他们慢慢耗着玩儿,麻烦的是王颖轩被他们进一步的绑在了一起。
王颖轩和袁阿姨家是世交,两家都是家学渊源的书香门第,这也是当年女奸商根本不会被接纳的主要原因。家庭教养根本不会让袁阿姨允许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和来路不明的女人鬼混,即时他们的夫妻之间已经不再有亲密关系,从那场车祸之后。
袁阿姨也足够聪明,王颖轩没回家便能够有所觉察,旁里打听似的便把事情放到了瞿海映面前。放到瞿海映面前的主要原因没有别的,就是保养的奇好无比还单身的女奸商。袁阿姨的教养与骄傲不会容许她撒泼打滚,但是她知道为了要证明自己母亲和王颖轩的清白瞿海映会为了真相拼尽全力。
事情一证实之后,瞿海映给女奸商打电话,把事情讲了,问她可不可以从南方给寄一张请帖来表示她要和某个男朋友结个婚什么的。女奸商骂瞿海映没出息,卖母求荣,然后就自己上阵了。没两天袁阿姨打电话同瞿海映说:“你大大这两年身体大不如前,他要是在外过夜什么的,还要劳烦海映你来给他拿些添减衣物和常吃着的保健品。”话一说完,瞿海映就明白自己变成监视岗位了。
今天从朱艾文那里得知王颖轩今晚去向,用了小手段让王颖轩折返。瞿海映觉得在王颖轩的心里,家虽然破了但还是个家。
这场事儿斗法的其实是罗小惠和袁阿姨,自己一不小心粘连其中,本想退身出来,但是罗小惠和朱艾文那边实在不是什么可以放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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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没黑就开始降大雾,旁的人都先回家了,又是书正一人。
最后看一眼戏台,虽然木板上油漆斑驳,但的确是干净得要命。
书正拉下灯光的电闸,舞台归于黑暗。后台里也整理齐整,已经把收尾工作完成的书正坐到大妆镜前的瘸腿太师椅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书正将身子往下沉,脖子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给,双腿往前伸直,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绯红,这是刚才卖力干活之后得到的好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