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刚刚将坐骑送人的金甲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站在庭院中仰头瞧着天空。在他身后站着一个人赫然就是江一春!
江一春本来是和金甲一起过来的,只是刚刚一直没有出声,以致一直背对着的伯邑考竟然没有发现到他的存在。
江一春仰头看了一眼被乌云遮住的天空,而后摇摇头道:“虽说‘宝马配英雄,香车送美人’,可你这也太奢侈了!”
金甲邪气中带着戏谑,瞅着江一春,道:“你若羡慕,也可以把汗血宝马送他。”
江一春被他这么一说,立即哼了一声,只能说运气不好,偏偏他这一份神识捞到的是最没大能耐的一具分.身,瞧瞧人家的装备,再瞧瞧自己的……金甲说得好听,可他那可是麒麟兽啊,汗血宝马在普通的马匹面前或可称为宝马、奔驰,但是在神兽跟前那就是一QQ!
是问天下间哪个男人在拥有了兰博基尼后还会去青睐奇瑞小Q的?除非是傻了的!
伯邑考他傻吗?
显然他不傻,拥有正常人的品味!
江一春也不傻,所以他果断地切换掉了这个让他蒙羞的话题,转而讨论了其他:“有了‘麒麟认主’的名声,想必伯邑考的嫡子之位是变动不了了吧?”
金甲咧嘴一笑,却没有说话。同是纣皇的分.身,江一春也不用他来回答,只在一旁低声嘟囔道:“如此一来,等他死在了朝歌,西岐的百姓可不就恨死了商汤与纣皇了么?想必谋反的时候也会更有力气了!”
金甲白了江一春一眼,而后道:“明日我要开拔离开冀州,赶往昌州,西岐的人我要全部押走。”
江一春摆摆手道:“都带走,他们多住一天我这里就要多陪一天,许多事情都得耽搁下来。伯邑考年轻气盛,脾性单纯还好糊弄一点,那个散宜生成天怀疑来怀疑去,我碰见他就头疼。”
“这样的臣子才好呢。”金甲却忽然感叹道,然后道:“我留一千人在你手中,免得冀州的百姓真的造起了反,把你给宰了。”
江一春耸了耸肩,对金甲的好意安排倒不是十分的在意。
翌日,果然如金甲所说,一大清早便叫周复四小将带着人马,将西岐所有人员都“请”到了正厅之外,除了伯邑考与散宜生,其他人双手都被麻绳捆绑在了身后,挣脱不能。
散宜生与伯邑考怎么也没有想到,金甲昨天才收了他们的两大箱财宝,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竟然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将他们西岐的人捆绑了起来。
尤其是伯邑考,完全想不通金甲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他才将麒麟这么珍贵的圣兽送给自己,今天却又是这般无礼地“招待”他们,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大厅之内,金甲霸道地占住主位,冀州新任的城主江一夏反而一脸愤恨地站在下首,却是敢怒不敢言。江一春见到伯邑考来了,立即迎了上来,可是真站在对方面前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摇摇头,向他道歉,像昨天一样开始述说自己的无能。
西岐人马被扣押,伯邑考哪里还有心思去安慰江一春那颗“受伤”的小心灵?只寥寥安抚了几句,告诉他这件事与他无关,叫他不要放在心上,而后便走向金甲,在他面前一丈处站定,拱了拱手道:“伯邑考斗胆请问金甲将军,不知因何缘故将我西岐虎贲捆绑在此处?”
金甲瞧了他一眼,冷冷道:“大公子真的不知吗?”
“还请金将军明示。”伯邑考微微弯腰行了一礼,而后挺直了脊梁,冷冷地看向金甲。
金甲却是再不去看他,反而问散宜生道:“上大夫可知原因?”
散宜生心中自然也同伯邑考一般愤怒,只是他是谋臣,凡事都将西岐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为了西岐是什么样的屈辱都能忍受的。所以此时金甲问他话时,他还能微微含笑。
散宜生微微沉思一番后,犹豫道:“金将军这么所为,难不成是因为纣皇陛下于一年前所颁布的那道圣旨?”
作者有话要说:
☆、封神乱(十九)
金甲闻言,笑眯了眼,摩挲了下下巴道:“上大夫果然知道,你既知道,为何不阻拦你家大公子来到这里呢?”
原来在一年前,纣皇下过一道圣旨,禁止各诸侯在没有天子的诏令下不得离开自己的封地,更不能前往朝歌或是其他诸侯国,而伯邑考作为姬昌的正统继承人,未来的西伯侯,也在这道诏令的限制范围内。
按照纣皇一向的规矩,他穿越来所颁布的每一项禁止性诏令,违背的后果都只有诛九族一个后果。
现在,金甲就是以此诏令为依据,要将来到冀州的西岐人马都押解到朝歌,去受纣皇的审判。
不论是伯邑考、散宜生还是江一春在明白了金甲的意图后都变了脸色。江一春上前一步就要为西岐人求情,却被伯邑考一把拉住,推到了身旁。
伯邑考看不懂金甲这个人,但这不妨碍他因为这个混蛋而恼火起来。他甩了甩衣袖,道:“金将军莫不是以为将我等押解到朝歌,就能再得一功?”说罢,他面色不善,颇为不屑道:“伯邑考却认为纣皇陛下绝不会让将军心满意足。”
金甲猛然站起身,走到伯邑考面前,哼笑一声,道:“大公子是觉得西岐强盛,连纣皇也要忌惮么?”
“非是如此。”伯邑考冷道,“只是提醒将军,莫忘了‘帝乙归妹’这件事情,我姬家与殷氏乃是姻亲,纣皇陛下难道会为了这道旨意连自己家人也不顾了吗?”
金甲脸色微微一变,向后退后一步,仔细地瞧了瞧伯邑考,而后点点头道:“没错,怎么忘了,你父亲的平妻乃是纣皇的姑母,你们与陛下可是一家人呢。”他薄唇含笑,脸色却是渐渐阴沉了下来:“大公子这般自信,那又何惧与金甲一同回朝歌?说不准你家表哥见了你会十分欢喜,非但不怪罪你,还要好好地赏赐你呢。”
伯邑考拱手推辞道:“无需将军多扰,伯邑考此来不过是想见识一番商军的气势,并替父亲送来酬劳之礼。今两者皆已完成,又得金甲将军提点,当立即回归西岐悔过才是。”
一旁的散宜生微微抬眼,瞧了一眼金甲似黑似白的脸,连忙上前道:“将军请听下臣一言,眼见四月中旬,诸侯就要前往朝歌朝拜。我等确实不该违抗圣旨来到冀州,但大公子尚且年轻,喜爱风雅之乐,对朝廷之事有所疏忽也是难免,将军且放我等回去,等到四月我家主公必然亲自带着大公子向纣皇请罪。”
金甲瞥了一眼散宜生,也不说同意与否,他看了一眼伯邑考道:“放你们回西岐倒也无妨,但你们需帮我一个小忙。”
散宜生上前问道:“不知是何事?若我等能出得上力一定竭尽所能,令将军满意。”
金甲邪笑道:“事关军机,此时不便与你们说,你们只管跟我走,到了地方便知道了——放心,我金甲从来言出并行,既然答应了你们就绝不会陷害了你们。”
散宜生与伯邑考对视了一眼,在对方微微颔首同意后向金甲道:“将军一言九鼎,我等自然是再相信不过的,只是我西岐的这些子弟……”他侧过身来,左手向后提醒金甲莫忘了大厅门口被绑着的西岐虎贲。
金甲笑了一声,朝杜浪子扬起下巴:“放人!”
杜浪子应了一声,立即向手下示意将西岐的虎贲一一松绑。
散宜生见此,心里暗暗喘了口气,谁知金甲突然凑到他跟前,一手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声笑道:“上大夫,我可听这冀州的人说了,你们西岐每年都要送来很多金银,不知这份慷慨是为苏护还是冀州可怜的百姓?”
散宜生闻言,顿时一凛,而被金甲挤到一边去的伯邑考听到这光明正大讨要钱财的话,更是怄气得不得了:这个大混蛋还要不要脸了?莫不是忘了刚刚还对他们要绑要押,现在怎么还能厚着脸皮说这种话?
年纪尚轻,完全没有见过此等无耻之徒的伯邑考登时气得脸色涨红。江一春一见此连忙靠到他身旁,伸出手碰了他的手腕一下,又冲他摇摇头,叫他稍安勿躁。
伯邑考自然知道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只好在金甲的背后翻了个白眼,而后向江一春感激地笑了一下。
有道是人至贱则无敌,散宜生为了西岐与冀州之间的情谊,虽然也觉得金甲这厮无耻得太过分,但是忍了忍还是将心口的一股恶气强行压了下去,只扯开唇角笑得极假极勉强解释道:“近年冀州多逢灾祸,西伯侯怜悯无辜百姓,所以才会每年筹集一些资金赠济此地,非是为了与逆贼苏氏交好。”
金甲点点头,赞同道:“我也听闻西伯侯仁义至极,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只可惜西伯侯一片善心却被狗吃了,那苏护并没有将这些钱财用在民事上啊……”他摇摇头,一句话说得是是非非,别人听了只觉得别扭,江一春却知道他是在暗骂姬昌的良心被狗吃了,身为姑父却来谋夺外甥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