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候对于亚特的军队教育自然是一阵好奇,究竟是什么能让维安明知自己所做的不值得,却依旧陪上性命也要为他效劳呢?
不过好奇归好奇,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说什么也把我的好奇心褪去了好几分。我们怎么说也不会试着加入亚特的军队,就算是派去作为细作,亚特的教育对于我们来说大概将永远都会是个秘密吧。
“redemption毁灭后,我原以为我的任务完成了,打算回去终于可以清闲一阵子,不过你们的新目的却让我始料不及,既然要与亚特为敌那我就必须要将你们消灭。于是我假装偶遇了迪斯潘和花寒他们,并通过各种暗示将他们带到你们啤酒村的住处,我学过一段时间催眠,所以让他们以为自己是自愿选择啤酒村这个住处根本简单不过。不过路上竟然救到了凯诺会长,这也算是我所有罪孽中一个小小善事作为安慰罢了。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一直混在你们的队伍里为亚特发着情报,西特卡亚的转移,荒原上消失的人,首领住在我们隔壁与紧随而来的直升机与货车等等等等……都是我的杰作,原本带你们进入这个下水道后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们一个个催眠杀死,没想到一个主管坏了我的好事,而我的兄弟,这倒也是不枉我。”维安的几乎是边笑边在讲的,鲜血从他的口鼻涌出,他抽搐着几乎无法呼吸了。不过他还是在笑,估计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我不得不死,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不得不死,这就是亚特军队的教育,很可怕……”一滴眼泪从维安的眼角滑落下来。
花寒叹了口气,伸手握住维安的手掌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你么。”
维安眼睛睁的特别大,瞳孔早就已经涣散开来看起来让人特别揪心。我知道慢性毒药发作的时候是相当痛苦的,最绝望的,也不过是让人感受着身体的血液缓缓流走,生命一点点流逝。维安他现在已经讲不出一句话。
“我唱那首歌的时候,你的眼神。”也不晓得维安究竟有没有听进去,花寒直视着他,自己依旧讲着:“你应该不会忘记,有些歌曲对于外族人并不带有着什么感情,但对于我们鲛族却是思想上致死都摆脱不了的圣光。我是redemption的人,我们已经欠星球的人太多了,所以我必须这样做,我们必须要和亚特对抗下去……只怪你和我都是同个家族所生,只怪你一开始就选错了道路……”
维安的生命已经接近了尾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头扭到一边,嘴角依旧带着一丝笑意对我们道:“铁门,是……通往槐树的……去吧,祝愿你们……”
也不知道维安的话究竟是否说完,但他在下一秒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迹象。
这个无害的小动物变成了一具尸体,他的体温正在慢慢被空气所剥夺,他的身体在逐渐变得冰冷起来。花寒的眼眸中什么在闪动着,他站起身看着维安,又唱起了那首家族的歌曲,而这一次却不同于先前轻快,曲调中只透露着阵阵悲凉与哀伤。
“人鱼婉转唱着歌谣天边夜色月正弯
波澜暗涌清潮 呓语小河湾
路过河岸 鱼群熙熙攘攘
它是流浪者亦或者自由者
它渐渐开始想念每晚梦境的深海
海底之下匿着波澜
千万里外
漠然相待
……”
我突然想起了主管,这个家伙连死都这么默默无闻……也好,去下面还有尤尼克陪着他,俩人没事儿还能唠唠嗑,然后看上面我们这些傻叉继续跑路,对于他们来说倒也挺有意思的。
这么想着,我在心里默默的念起了往生咒。
· · · · · ·
我们之后问起花寒他是如何确认维安是细作的,他停顿了许久,才对我们缓缓讲述。
南海有鲛,水居如鱼。
鲛人一族自古以来在传说中就被众所周知。平时形态与人无疑,遇水则化出鱼尾,在水底如鱼一般居住生活。
花寒与维安便是鲛人一族。
他们的出生仅相隔五天,从小长大,一同来到陆地生存,然后各自选择了与对方完全相反的道路。
他们所在的家族分支点在众林环绕的湖泊里,山林后便是一座小村,但两方的路途相当遥远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所以鲛人在湖泊里生活的非常安逸。
鲛人善于歌唱,在歌唱这一点可谓是家族最大的特色。他们的歌曲在普通人面前听起来与其他歌曲并无差距,但自己的族人所听到的,却能感受其中更为深刻的一层情感。或许是他们族人天生就对音词有更深一层的了解,亦或许他们的嗓音本身就能唱出更为独特的音调。
同一首歌曲,鲛族人悲伤与欢乐的时刻所唱出的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仿若他们的情绪能带动歌曲本身的情感般。有故事的人与无任何经历的人所听到的相同曲子,神色间所表达的却是完全不同。
说谎者与诚实者听到曲子,那潜意识的表达也一样……
花寒他并不只是怀疑,所以他运用鲛族特有的音乐技巧来测探我们一行人,当初我听到那首歌曲的时候潜意识里的想法就是突破阴暗的氛围,所以入耳的便是一阵轻快。
而维安……
后来我才明白,鲛族的歌声大概是带有一定的暗示力,就像是催眠一般。高超的催眠师甚至用钟声的暗示就可以置人于死地,花寒的歌声大概使维安的潜意识里就察觉到自己细作的身份不保,于是便做出了什么与我们不同的举动,花寒这才明确出队伍里内鬼的身份。
就像黑色星期天这首勾魂曲般,总能在人的潜意识中获得一定的暗示,鲛族特有的音调中或许与这也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吧。
“我们redemption欠星球的太多了。即使是一同长大的兄弟,我也不能做到过于宽容。”花寒看着渐渐失去体温的好友,眼眸里的桀骜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浓郁情感。我突然又想起维安之前所说的赎罪,这就是redemption对世人的赎罪吗?
“不过我从没有想过他会死,亚特这种地方还真是……”
我的心轻微的震了一下,因为我想到了尤尼克和安莫。似乎在战争中,每一对从小长大的好友命运都是无比坎坷,不是生死分别就是走上了相反的道路渐渐疏远于敌对。
迪斯潘把枪支收起,看得出她的表情有些不忍,毕竟维安也是跟了她许多年的队员,如今真相从伪装中剥露出来,让这个女人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对不住了,连累了多格拉尔主管。”花寒愧疚的看向我们。
安莫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转过头察看着铁门上的封印,克尔斯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凯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后走到安莫身边一同查看铁门。
我见花寒看向我,一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主管的死没有给我带起多大的波澜,因为那种绝望蔓延上来已经覆盖了我原有的所有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怪我们太大意了,把主管落在了最后。”
铁门传来了一阵吱呀的怪响,转头望去,只见安莫正在将门缝的皮整张剥落下来,他试图推了一下铁门感受重量,然后抬起头道:“维安说这是通往槐树林的道路,我们别无选择。不想辜负他的话,就把那些糟糕心情给我收敛起来。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一、大量干尸
花寒的视线落在安莫身后的那堵铁门上,他盯着铁门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眼维安,之后仿佛确认了什么般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走上前伸手撑在那扇铁门上。
我见他用力推了几下,铁门依旧纹丝不动,他放下手检查了一下门缝中原本封印风干的皮,回过头对我们道:“这应该是几十年前就已经封在这里的了,显然这扇门已经许久没有开启过,我们要打开它有一定的难度。”
安莫继续默默的剥着门缝的皮,他撕下一整片放在面前扫了一眼,隐约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随手把那皮丢弃在地上便继续开始剥。“是人皮么?”我询问道,安莫点了点头,总算把门缝清理干净后他拍了拍黏在手上的屑,然后拦着我们示意要我们往后退去。
我们退了五六米左右,安莫挡在前面侧过头对我道了一句:“小心点。”不等我开口问,一个明亮的红色物体就从安莫手中一闪飞了出去,我的视线只捕捉到一个猩红的影子在铁门上闪现,随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震的人耳膜“嗡”的一下就是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