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听见了都掩着嘴笑,她们昨天都看到了那个俊美的男人抱着少爷回来的,后来才知道那个就是世子连璟霄,看那架势,对他们主子喜欢的很。
迟沧海愣愣的看着几个小丫头吃吃的笑,然后低头看看自己,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他穿着衣服那:“怎么了?”
银杏笑着接过腊雪手上的瓷碗递给迟沧海漱口:“没什么,少爷赶紧起吧,人一会就该到了,二爷不让奴婢喊您,说您最近身子不好,还是休息重要。”
迟沧海愣了愣,腊雪拿着痰盂过来让他把嘴里的青盐水吐掉:“长衫奴婢选了几件,银杏姐姐的意思是穿那件素白的袍子,襟上绣着墨荷的,衬得少爷最是好看,少爷您觉得呢?”
迟沧海胡乱的点了下头,他根本不记得腊雪说的是哪件,他的衣服颜色都偏素,他自己觉得都差不多。
腊雪看他点头,就伺候他一件件的穿上长袍和纱衣,另一边红梅选了一根与他袍子上的墨荷同色的发簪,迟沧海不喜欢在头上戴东西,而且也没行冠礼,无需束冠,平时都是拿着发带在后面随意一束,不过今天,还是应该收拾的正式些:“奴婢给少爷挽个轻巧的发簪,定不会觉得不舒服。”说着仔细的替他束发,头顶用发簪挽起一缕,其他的都随意的垂着,簪子颜色浓重,玉质剔透,荧荧一点配着他一身素白的袍子,又与身上的花纹遥相呼应,脱尘出俗。
几个丫头惊喜的围着稍加打扮的迟沧海赞叹:“少爷,您这样出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说完轻推着他出门:“时辰刚刚好,快去吧,二爷在前厅等您。”说完就都走远忙别的去了。
迟沧海站在门口十分郁闷:能不能先告诉他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一路溜达的到前院,进了前厅,发现小厮似乎多了些,都在很认真的打扫,看来,今天的确有什么人要来,只是……为什么只有他不知道谁要来?这不是他的家吗……
小厮们看到他,都喊了一声‘少爷’,就继续忙了,迟沧海找了把椅子坐下,就发现一个小厮为难的看着他:“少爷,能不能请您……”说完小心的指了指椅子。
迟沧海看他掩在身后的掸子,明白了过来,急忙站起来让出椅子:“哦,好,你忙。”
迟沧海往旁边移了两步,正想着林丹阳怎么不在,就看到对方正好走了进来,边往里走边打量了一下迟沧海的穿着,满意的点点头,冲他说了一句:“坐吧。”然后自己也坐下了,拿着一本册子看着。
迟沧海这边刚坐下,刚那个小厮又站到他身边,这次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一个字,迟沧海叹了口气:“不如,你指给我,哪把是你收拾妥当的?”
小厮连忙对着一把椅子比了个请的手势。
迟沧海:“……”是他刚才坐的那把……
林丹阳抬眼看了小厮一眼,不过并没有开口责怪。昨天连璟霄说今天来下聘的时候,他并未如何在意,因为听闻镇南王和王妃并不在府上,而且下聘这种事,完全可以璟霄一人前来。但是今天一早他却收到了连璟霄派人送来的信,说镇南王和王妃会一同前来,这阵仗就完全不同了,这边准备的如何,不光是对王爷和王妃的尊重,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连家以为沧海对对方不够重视,也不能让对方觉得沧海上不得台面。
迟沧海身边本没有几个人,他是特意把他另一处宅子里的丫头小厮都调过来帮忙的,所有地方都要打扫一遍,甚至要精心布置,还有小厨房的人手,哪怕只是随意的几样吃食小点也要用料讲究,做工精细,沧海宅子里的人,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府里的丫头小厮才会这般忙碌,甚至有些失了礼数。他本想让沧海早些起来准备的,但是想到他昨日满脸疲惫,最终还是任由他睡了,不过他身边的银杏的确是个机灵的,不用繁复的衣袍和头冠,仅仅这么简单一扮,却恰到好处。
而他这边所有事刚吩咐下去,门外就来了一个面相斯文的男人,身后的小厮跟着抬进来几个锦盒,男人对着林丹阳一拜:“拜见二爷,在下世子的管事何毕,这些是世子差人送过来的。”
林丹阳:“世子可有什么话?”
何毕笑着摇头:“世子说二爷办事,他放心,没有旁的话。”
林丹阳冲对方点了下头,让小厮把人送出去了,把几个锦盒依次打开,盒子里有茶叶,小点,和一副画轴,随手拿出那副画轴打开,入眼是一副万马奔腾图,整个画面大气恢弘,不在意细节,更体现意境,上面没有一个人物,却让人有一种千军万马的雄壮之感,林丹阳想了想,忽然笑了,箱子里的东西说不上多值钱,就说那几样小点,就没有他现在小厨房里命人做的那些精贵,不过他肯定连璟霄送来的这些,一定是王爷和王妃喜欢的,值钱的东西他林丹阳一点不少,但是心意最难得的是投其所好,还要不动声色。
看着面前的东西,不禁感慨:璟霄对沧海,的确是上了心。
迟沧海以为银杏说二爷在前厅等他,是找他有事,但是半天林丹阳都没跟他说一句话,忍不住开口:“不知舅舅找我何事?”
迟沧海的话打断了林丹阳的思绪,把册子翻了一页:“坐着。”
迟沧海:“……”这么急的催他过来……坐着?拿起一边的茶杯拨了拨,想了想又问:“今天是不是有客人来?”
林丹阳又翻了一页:“嗯?你的丫头没告诉你吗?镇南王府今天过来下聘。”
“噗!”一口茶水全喷在地上。
林丹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居然这般开心?”
迟沧海:“我……”勒个去啊!能不能不用这么正常的语气说这么惊悚的话题!“怎么没人只会我一声?”
林丹阳挑眉:“昨个儿世子抱你回来的时候说的,我们也是才知道。”
迟沧海:“……抱我……回来?”
林丹阳点头:“昨个儿你在邱家晕倒,正好被他遇到,就抱你回来了。”
迟沧海:“……”这么说自己还得谢谢人家……为什么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听林丹阳说出来就觉得这么奇怪,为什么不说是送他回来?他现在的重点全放在那个‘抱’字上面了……而且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昨天在邱家见到的那个男人。
这边迟沧海还没缓过来这个消息,外面小厮已经进来通报:“镇南王府的马车已经来了。”
林丹阳点了下头,就带着迟沧海出门迎接。镇南王府的马车很气派,却不是官制的配备,可见这次来,并没有摆什么排场。只是迟沧海的视线,全在马车前方骑马的男人身上。
男人乌黑的长发披垂在身后,随风轻轻飘起,头上只束了一根发带,并未束冠,身上是一件银狐皮大氅,身下骑着的是一匹纯黑的战马,一看头顶和脖颈处的旋,就知道是匹良驹。马上的男人面容秀美,目光如水,尖尖的下颚和长长的脖颈有着柔美的线条,这样的长相,让任何人见了都心驰神往,偏偏身上又带着一种冰冷凛冽的气息。
迟沧海不由微微一愣:竟然真的是他。
镇南王和王妃下了马车,林丹阳和迟沧海施了礼,随后林丹阳与两人有说有笑的向前厅走去,迟沧海和连璟霄落在后面。
两人并肩而行,迟沧海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冷梅香气,一时竟有些心跳加速。沉默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自在,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却见对方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一派淡然。临近前厅,迟沧海还是忍不住开口,谁知说出来的话,却和对方的声音重合:“昨日多谢你。”
迟沧海愣了一下,他谢连璟霄是因为昨天对方在邱家替自己解了围,但是对方谢他什么?连璟霄看出他的疑惑,只是淡淡的说:“邱宁是我的部下。”
一句话,迟沧海了然,同时也对这个世子微微侧目,连璟霄的身份自然是显赫的,却能为了一个校尉亲自前去探望,如今更是因为他保下了邱家的血脉而道谢,这样的人,不说有情有义,至少也是驭下有方。
因为迟沧海如今已经离开了迟家,林丹阳便算是他唯一的长辈,所以连璟霄大大方方的对林丹阳施了礼,递上了聘礼单子。林丹阳一开始还有些想笑,但是看对方如此坦然,他反倒不好意思以大欺小,微微颔首接过单子,饶是以他的见识,也不禁咂舌,连家的聘礼当真是丰厚的很。
而另一边,镇南王正在打量厅中的那副万马奔腾图,脸上带着一丝惊讶,随后似笑非笑的瞪了连璟霄一眼,而连璟霄从容的受了这一瞪,看着镇南王勾起嘴角,落座。
两个人的表情都落在了林丹阳的眼中,随即,他就明白了,今天连璟霄送来的那些东西,重点不在让迟沧海讨好镇南王,而是在告诉他爹,这个人,他在意了,不要为难。
林丹阳不禁失笑,连璟霄到底是头狼,变不成温顺的羊,对待自己的老子也一样。
☆、第十三章 烹茶
暖香拂面,敬奉香茗。
下聘的过程很简单,连家带着聘礼上了门,递上聘礼单子,双方定下迎娶之日,就算完成了。所以镇南王今日本无需前来,但是孟王妃说过来,那么他就无论如何都要过来了……
不管连家是为何初衷定下的这门亲事,迟沧海要成为她儿子的男妻都是事实,做娘的,首要考虑的便是儿子的幸福,自然要看一看对方的相貌人品,就因为是个男人,她才更加担心,当然要看的更仔细。
林丹阳正准备让丫环上些小点,结果王妃却先开了口:“听闻这处宅子设计的巧妙,花厅一旁还有一处连心湖,不知可否让本妃欣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