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随虽未听得尽懂,却也知道中国和华夏都是指大宋,点头应是,又指着门柱道:“大人,这上面是国师亲题的对联。”
二十个大字色泽朱红,笔势挺峭峻刻,威凛之气扑面而出——
“贪生怕死莫为武将,求官慕财耻为军人!”
“横批:精忠报国!”
“好!”刘一止念毕不由直身喝采,他素来性坚敢言时弊,忍不住振鞭慨叹,“倘若我大宋文官不爱财、武将不畏死,又何致招来靖康之祸?”
长随在马上躬身道:“大人为官清廉,是我潭州万民之幸。”
刘一止却叹息一声。太难下州县何得潭州一州?南廷初立虽然锐气新风已显,但官场贪腐积弊日久,已成祸国之恶疾,他曾两度上书政事堂澄清吏治,却也只得丁相公几句温言勉励,并无任何整饬动作,让他如何不忧?
刘一止挥鞭打马策入彩门,驰入麻石铺砌的平整宽道,道旁两侧搭有廊棚马槽。
长随驱马赶上,道:“大人,请在此处勒马。”他手中马鞭指了指道旁竖立的一块石碑,上有漆刻大字:『车马止步』。
“据说这是国师的意思:无论来者何人,皆得步行入校!”
长随见知州大人皱眉似有不悦,赶紧解释。他自然不能领会卫大国师立碑的背后含有“军队不分阶层”的深意,刘一止却若有所悟,不由对这位传闻中的国师枢相又多了几分赞慕。
他翻身下马,由长随将马拉到廊芜拴系,径自负手打量武学正门。
门楣极其高耸,刘一止不得不退后几步方能看清,入目是一片恢弘肃穆的黑色。整座大门均以黑色的大理石构建,两侧的门柱形如擎天利剑,高插云天,望之生峻。
门楣的正上方,雕立着一只黑色苍鹰,五爪硬如铁喙,双翅展飞,一双眼珠锐气逼人,尽显高空俯瞰的霸气。
门楣的匾额上,以鎏金字凸刻着武学校名:『国防军军官学校』。
字是沉肃庄重的颜体,与彩门上那副峭拔峻刻的对联大不相同,但刘一止仍然一眼认出是卫国师亲笔题跋——笔锋中蕴含的那股威凛锋锐的大气,如出一人。
“国防军军官学校……国防军……”刘一止在心中反复吟念,捋须若有所思。
他是徽宗宣和三年的进士,七岁能文,从童子试入太学,也曾去过武学访友,只觉无论是东京的太学还是武学,与眼前的“军官学校”相比,似乎有某种奇特的差异,不仅仅只是外观的不同……
似乎是一种,内在的、跃动的什么……
刘一止沉思下缓步向前踱去。
“请止步!”门口挺立的持戈卫兵军容严整,抬臂于右胸行了个军礼,语气严肃却不失礼节,“请出示证件!”
“证件?”刘一止皱眉,什么证件?难道要他向一位军士出示印章?这时长随已系好马从廊棚边赶过来,提醒道:“大人,您的邀请函!”
刘一止眉宇顿朗,从袖中拿出那道朱红邀帖递给长随,长随双手执给卫兵。
那军士细细看过两眼,收戈退后一步,神情严谨从容,似乎丝毫未被邀贴上权知潭州的官职震住,右臂向内一伸,道:“请进!直走右转百步即为典礼校场。”
枫阁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