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炀正准备胡诌一个,林木木却已经开口了,“啊……就是,从前有个太监。”说完就不再言语了,眼睛渐渐失去焦距,面对着肖晓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笑话已经很老了,封炀上学那会儿舍友就说过,不算新鲜,但是肖晓却是没听过的。
肖晓以为他在酝酿情绪,但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面的笑话,终于受不了的问道:“下面呢?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啊。”
林木木回过神儿来,笑道,“下面啊,下面……没了啊。”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要不是林木木笑的太促狭,眼睛里都闪着使坏的光,那么肖晓肯定想不出来,可是这么一看他的表情,愣了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封炀看着他恍然大悟,倒是没有害羞什么的表情,只是惋惜道:“只可惜那些人不知道别的方法,其实要想断绝后宫妇人与侍者的联系,不一定要割除的。既伤身也不方便,还会对宫廷卫生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个笑话流传已久,封炀见过许多人听完这笑话后的反应,哈哈大笑的,故作羞涩的,懵懂不解的,什么样的都有,却独独没有肖晓这样的,……今天算是见全乎了。
“你真是……”林木木无语,翻了个白眼,“职业病不要太严重。”
封炀感觉挺有趣儿的摸摸他的脑袋,“这你还研究过。”
“是啊!空——”肖晓及时住嘴,硬生生的转成:“孔子曰……”
肖晓这转的太僵硬了,封炀想不注意都不行。“孔子?孔子曰什么了。”
“曰……上天有好生之德。”肖晓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两个字都是含在嘴里嘟囔的。
说插了话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是林木木了解肖晓,肖晓一说谎就紧张,一紧张就底气不足,说话就会像现在一样含糊不清。
封炀和林木木都没有再追问,封炀是坚信肖晓以后自己就会告诉他。而林木木则是不在意。人活一辈子,谁能没个秘密呢。
肖晓低着头看了一下两个人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大碍,赶紧找个理由溜了,“小林哥,你煎药呢是不,我怎么闻着味儿不对,泛酸。我去看看啊!”
封炀看他三两步一溜烟的不见了,无奈的敲了敲桌面。
林木木抬了脚又收回来,轻声道:“刚跟你说的事儿……”
“我知道分寸。”封炀说完,出门去了。
肖晓蹲在厨房的地上擦着一块深色污渍。能不酸么,这么一大滩子的醋。
林木木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连只能听见封炀的声音这种奇怪的事儿他都可以告诉他,但是空间的事到现在为止却还没有给他家人之外的任何人讲过。父母过世之后这也就成了他一个人的秘密。
刚发现空间的时候是惶恐加畏惧,后来发现了空间的好处之后就告诉了爸妈,但是爸妈嘱咐过的,这件事咬碎了咽进肚里不能再给任何人讲。那时候爸妈的表情太严肃,肖晓也没再动过给谁讲空间存在的念头。
他该给封炀讲吗?
肖晓顿住。为什么他想的不是要不要给林木木讲,而是先想到了封炀?
一双鞋出现在了视野里,白色帆布鞋,看磨损应该不是新的,但是刷的很干净,边上一点都没有泛黄。这是林木木的鞋,林木木有许多不同颜色和样式的衣服,但是所有的鞋子都是帆布,都是白色的,都刷的分外干净。
肖晓抬起头,林木木这才说话,“那一块已经擦干净了,换旁边。”
“哦。”肖晓挪了抹布,把剩下的污渍也擦掉了。
厨房里咕嘟嘟的熬着药,味道弥漫整个房间,林木木上前掀开盖子,然后熟练的关火滤药渣,把深褐色的药汁倒进玻璃杯,拿了柠檬片装饰在杯口,要是不闻味道,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杯特色的调酒。
“你不准备带他去别的地方了?”杯子还很烫,林木木吹了会儿气,然后小小的抿了一口,微眯着眼睛表情无比享受。
肖晓认识他许多年,对林木木的佩服主要来源于两方面,其一是觉得他懂许多,而且人很温和,虽然会偶尔爆个粗口,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纯善无害,和他在一块肖晓觉得很自在。另一就是因为喝药了。肖晓给许多人看过病,每个月还会到镇上义诊,他见过许多病人,每个人喝中药的表情都大同小异,像封炀那样就很正常,龇牙咧嘴的,很不想喝,要喝也是大口的灌下去了。但是林木木就不,每次喝中药都跟喝世界顶级好喝的饮料一般,小口小口的慢慢啜,末了还会发出满足的叹息声。两人熟悉起来也是因为他喝药的模样,肖晓好奇心重,还检查过他的舌头,想看是不是他味觉失灵了,但是检查结果显示林木木不仅没有味觉失灵,还敏感的不行,菜稍微咸了辣了酸了他都能立马察觉。唯独对药,就像是尝不出它的苦味儿。
封炀突然走进厨房,脸色有点奇怪。像是有话说,但是最终也只是叫了肖晓的名字。
“肖晓,我们再转转吧。”
“啊,也好。”肖晓记起自己主要是来陪封炀的,于是像林木木告别,“你还好着我就放心了,这药也别总喝了,再补那也是药。”
林木木不说话,笑着送了两人出去。等到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了,才对着那杯还剩一半的特饮道:“挺好喝的,一点都不苦。”
☆、第15章 鸳鸯砚
这个集一共三天,不过每次都是第一天最热闹,家家户户都出来逛,街边都是小吃,肖晓挑了不刺激胃的让他尝,封炀拿过那一串串小吃的时候颇为怀念。路边摊生涯在大学结束的时候也一起结束了,这样在路边吃东西还边走边吃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试过了。大家走在路上手里都拿着串儿捧着盒子,所以封炀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封炀钱包里没零钱,小摊儿上都找不开,几次之后也就乖乖让肖晓付账了。肖晓买了两串豆干之后把找的钱放回口袋,然后朝着等在一边的封炀走,突然旁边一个人撞了过来,肖晓被撞的步伐不稳,退了两步才站好,等他站好的时候那人已经连连说着抱歉的从封炀旁边走了。
封炀虽然觉得那人有些奇怪,但是见肖晓差点摔就先去扶他。撞了肖晓的人路过时封炀耳边飘过细弱的声音:“真奇怪……明明是那个啊。”
市集人多拥挤,肖晓也没放在心上,刚才被撞的站不稳的时候都不忘把豆干举好,这会儿献宝似得捧到了封炀跟前。
封炀先扫视了他一圈,见他右侧的口袋被翻了出来,内衬露在外面,“你看看是不是丢东西了。”
要只是丢钱那没什么,人没事儿就好。
“没有没有,你快尝尝。”肖晓不在意的把口袋塞回去,还是忙着推销豆干。他的钱都在空间,哪那么好偷的。
封炀以为他钱没放那个口袋,也就不再多管,尝了尝他拿来的豆干。
一路晃荡吃饱喝足的两人走到了市场边上,整整一条长街,店面门庭若市,人挤人的在窄窄的门里进出。封炀一看那人山人海,立马失去了进去的欲.望。
肖晓看着人多也是兴叹,拉了封炀走:“这些店里卖的都是平时也能买到的东西,咱们去私市看看吧,那里才好玩儿呢。”
封炀进了镇子之后就是肖晓说哪儿就往哪儿,现在不进这些铺子正合他意。
肖晓说的私市就是小巷子里摆的摊儿,卖什么的都有,小孩儿的玩具,民族风的首饰,各种丝巾鞋子袜子,还有些卖小吃的,但是两人一路都已经吃饱了,这会儿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肖晓顺街看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个摆古玩字画的,远远地看到其中有一件和他家里那个相似的砚台。他记得当初爷爷说过那砚台是鸳鸯砚,是一对的,只是战乱时期丢了一个。那个砚台爷爷是极喜欢的,找不回另一只一直是爷爷的遗憾,走时都不忘了让他好好养着家里那独一只。
想到也许能找回那个失落已久的砚台,肖晓立马凑了过去。
封炀看他眼睛冒光跃跃欲试的模样,也跟了过去,两人刚在摊前蹲下肖晓就抱着那个砚台不撒手了。
“老板,这个多少钱?!”肖晓手一挨到那砚台就松不开了,没错,绝对没错。家里那砚台他摸了二十年,什么手感早就一清二楚,虽然他对古玩没什么了解,但是这触感时错不了的,只是这个砚台明显没有他家那只养的好,光泽度跟不上,蒙了一层灰,但是手感绝对是一样的。肖晓拿在手里把玩,厚厚的灰被擦去之后触感更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