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哪里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出来的!”
斯科特绞着自己的手指,半是质问半是自言自语道:“如果两面镜子都是魔镜会怎么样呢?会出现三个萨姆吗?”
沃尔夫冈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斯科特吓了一跳。
“我警告你,”教父眼中浮现出狠厉的神色,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令人愤怒的往事,“别去尝试,听见了吗?”
“你试过吗?”
“试过。”
“至少满足一下我的求知欲,告诉我那样做的结果吧。”
“不要问!”教父恼火地大吼,“也不准去试!”
斯科特向一边缩去,不明白教父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生气。
沃尔夫冈从不跟自己的教子们解释自己生气的缘由,就好像他心里坐落着一座活火山,随时随地都会喷发出滚烫岩浆——火山可不会好心地向人类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喷发,也不会在喷发前夕善良地提醒人类去避难。
但是当他们到达湖滨市时,沃尔夫冈已经消气了,一对教父子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悠闲地进入家具城挑选家具,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在傍晚时斗着嘴回到枫树岭镇。
接下来一周多时间,他们忙着装修新房子(还带着贝伦去湖滨市买新的狗屋,贝伦大加抗议,要求住人类的房间,不愿变回狗的形态,但沃尔夫冈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变成人类形态就不能再从镇民手里骗吃骗喝了,贝伦衡量了一下利弊,接受了狗屋的提议),几乎忘记了其他的事,直到一个雨天,湿漉漉的天气里席勒家的两人一狗都不想干活,坐在刚铺了地板的阁楼里百无聊赖地看雨景,沃尔夫冈才想起来:“多米尼克前段时间不是说事情办完了,准备回家吗?他人呢?如果有事耽搁了,至少也该打个电话回来吧。”
“他和男朋友在外面逍遥快活着呢,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斯科特说,“人家不愿意让你个老恶魔破坏甜蜜时光,有那么难理解吗?”
“快看!”贝伦忽然叫道,“那不是多米尼克的男朋友吗?”
他们凑到阁楼的窗户边,正好能看到屋前的白街,一个孤单的身影沿着人行道从白街另一头蹒跚而来,正是克里斯。他没打伞,浑身上下被雨淋得湿透,活似刚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他怎么不打伞?”贝伦扒着窗户问,“多米尼克呢?”
“显然是他们两个都没带伞嘛!”教父振振有词,“我早提醒过多米尼克,就算是晴天也应该随身带伞。”
“我出去接他们吧。”
斯科特自告奋勇,抄起一把雨伞,腋下夹着另一把,蹦跳着下了楼。他撑伞走近雨里,雨势相当大,犹如机关枪里倾泻而出的子弹打在伞面上。斯科特穿过自家的小花园(光秃秃的,还没来得及种上花),迎面遇上克里斯。
“喂,你就算没带伞,也不该冒雨跑出来吧?教父那人虽然是那副样子,但是你来个电话,他还是会开车去接你们的。”斯科特絮絮叨叨地,将腋下的伞塞到克里斯手里。黑发青年茫然地接住它,却没撑开,任由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到脸上,双眼盯着地面,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似乎根本没在听斯科特说话。
“怎么了克里斯?”斯科特拍拍他的脸,“说话啊?你傻啦?”
克里斯缓缓抬起眼睛,凝视着斯科特。他的眼睛晶莹透明。斯科特想,天哪,他在哭,由于淋着雨,所以不太能看出来,可是他肯定在哭。
“发生了什么事?多米尼克呢?”
听见多米尼克的名字,克里斯总算有了点反应,恢复了些许活气。他惊惶地看着斯科特,又机械地转动脖子,望向白街16号的房屋,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多米尼克……”他失魂落魄地说,“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庇护所(1)
“你说‘庇护所’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修道院、城堡,再不济也是医院之类的地方,可我便是没想到——”
多米尼克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那栋建筑——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招牌上闪烁着“庇护所”三个大字,穿着性感时髦的男男女女在门口排成长队,两名黑人保安守在门口,每隔一段时间放一些人进去,从建筑里隐隐飘来颇具节奏感的音乐声。
“——它竟然是一家……夜店?”
“这叫伪装。”
“这伪装真是……好别致啊。”多米尼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形容眼前所见了。
他们把运输船模型的卡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并且在船模型上堆了一堆稻草,想来也是没人会去偷一堆的稻草的。接着他们便来到了克里斯口中“猎魔人的庇护所”。
多米尼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那一列时髦的男女,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误入了孔雀群的水獭一样惹眼。
“走吧,时不我待。”克里斯倒是毫不在意自己的穿着,拉着多米尼克径直走向夜店“庇护所”的大门。门口弥漫着一股烧焦东西的味道,多米尼克皱了皱鼻子。
黑人保安将两人拦了下来:“乖乖滚去排队!”克里斯从皮夹里摸出一张金色的卡片,对着保安扬了扬,保安便淡定地改了口:“进去吧。”
排队的人不满地喊道:“凭什么他们可以进去!”
多米尼克趾高气昂地从那人面前走过,比了个下流手势:“因为我们是白金VIP会员,小混球!”
夜店里一派声色犬马、铺张奢靡的景象,灯光变幻的舞池里,一群人正在群魔乱舞;卡座里不时传来兴奋的尖叫声;灯光不及的阴暗角落中,时不时能看到一对对抱着互啃的男女,或者男男,或者女女。克里斯看也不看那些人,领着多米尼克沿着夜店的墙壁往里走,经过卫生间(果不其然里面传出了可疑的声响),来到一扇写着“员工专用,非请莫入”的小门前。一名戴着墨镜、胸口别着对讲机的保安守在门口,他比多米尼克高上一个头,宽度则有两倍,犹如一座大山。多米尼克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晚上,尤其是在这么阴暗的角落里戴墨镜。也许是为了装酷吧。
虽然眼睛被魔镜遮住,不过多米尼克能感觉到保安正以凌厉的眼神打量他们。
“需要帮助吗?”保安问。
克里斯示意那扇小门,又将金色卡片对保安挥了挥。保安移动了他山一般的身躯,将小门打开,推着克里斯和多米尼克,让他们赶紧进去。
门后是一段看起来狭窄又肮脏的通向下方的阶梯,不知道多久没打扫过了,天花板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他们一走上阶梯,背后的门便被保安“砰”的一声关上,令多米尼克顿生“误入贼窝”的想法。
他们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大概一层半,楼梯转折了三次,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夜店的地下一层别有洞天,不过不是停车场,而是一间豪华赌场,装饰得金碧辉煌,各种赌博应有尽有,打扮成兔女郎的女招待们端着放满香槟酒的盘子在赌场中来回穿梭。有些客人对新来的两人投以好奇的目光,不过很快便失去兴趣,重又投入自己的赌局里。多米尼克甚至还闻到了大麻的味道。
“克里斯……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地方吗……?”多米尼克不禁抓紧了男友的手臂。夜店还好说,至少是合法的,可是这地下赌场怎么看都是违法的吧?这里真的是猎魔人的庇护所?说它是恶魔的游乐场倒还更让人信服一些!
“没走错。这也是伪装。”
“……真的假的?!”
克里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接着拉住一名在场中巡逻的保安,闻到:“修女(Sister)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