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想回去,他总要回去的,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出去。
当哈利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那扇黑漆漆的窗时,斯莱特林已经眯起了眼睛。
塔高十米,纵身一跃就能掉入如同死水的海域中,可是水中有成千上万的阴尸。哪怕迅速脱离水面,空中还有阴森的食死徒……也许他不会死,但会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白痴;也许他会死……
哈利心念一动,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命盘不会允许他死在过去,那是否代表着如果他死了,他能回到2001?
你不能尝试。
脑子里有个理智的声音这样说着。
若他的推论是错的,他死了,赫敏、罗恩怎么办?属于他的巫师界该怎么办?……汤姆怎么办?
哈利紧抿着唇,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斯莱特林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垂下视线一勺一勺喝着汤。
较之斯莱特林,格兰芬多还是太过单纯易懂了。
汤姆取过餐巾抹掉嘴角的汤液,伸手抽出了哈利手里的刀叉:“看来你不想吃了。去洗澡吧,我们来做点别的事吧。”
几乎反射性的,哈利全身的肌肉瞬间收缩,从下颚到脖颈都紧绷起来,眼瞳缩小,是极度恐惧的姿态。
汤姆将盘子收回厨房,转身间瞥过哈利,原本最叫他兴奋的恐惧、害怕的表情出现在哈利脸上,却蓦然让他的心一沉。
汤姆发现他不大喜欢这样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驴已经开学,请叫我高三狗。
本来打算周更,这个周末试了一下发现时间还是很赶,作业都写不完ORZ……周末只有一天……
表示驴很想说明年再贱ORZ……嘛,还是看情况吧,尽量挤时间。
☆、1946年11月
黑暗得没有一丝光芒的山洞,透出一种让人窒息的死寂。黑暗铺天盖地压来,连瞳孔都不能接收到一点希望。
绝望。破碎。崩塌。
山洞就是天然屏障,隔开了一小块海域。虽然说是一小块,但对于哈利来说,就是漫无边际。
这个空间里,除了他和那个人,几乎再没有活着的、有温度的生物。水中是数以万计的阴尸,水面上是覆盖视野的摄魂怪。没有魔杖、没有时间跳跃器、没有尖锐的金属,连墙壁都是用难以强行打破的,会随压力变形的材料制成,别说离开,甚至连死亡都成了妄想。
就像童话中的莴苣公主。美丽的公主被巫婆虏到高塔上,只有一扇窗户供以呼吸和瞭望,与世界隔绝,将极致的美丽,都圈养在自己的视野中。
他曾揪着由他一手带大的孩子的衣领,赤红着眼睛朝他咆哮:“我会疯的!我会疯的!”
那个人任他动作,就像宠溺他孩子无理的取闹一样,语气轻柔,却瞬间让他跌下地狱。
他温柔地说:“你疯了,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哈利将脸埋在膝盖间。自从离开了女贞路4号的壁橱,他就不曾再做过如此脆弱的动作。哈利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想去看这座狭小的塔内任何的家具。
哈利觉得他快失去说话的技能了。一片黑暗的山洞分不清白昼黑夜,他只觉得很长很长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和汤姆以外的人说过话了。就算和汤姆说话,也不过嗯嗯啊啊的敷衍和呻吟。
他好想出去,好想念外面……
他想念被太阳消毒过的被子的味道,哪怕赫敏曾经一本正经地恶心他说那是螨虫尸体烧焦的味道。他想念雨后带着草地腥味的空气的味道,虽然他一向不是很喜欢那种说不出来的草根味。他还想念在跟汤姆决斗后笑着走进浴室,浑身汗水的味道,虽然那个汤姆早已消失。
时间似乎在刻意拉长,让痛苦无限蔓延。时间也过得太长了些,长得让哈利记不住他在这里呆了多久,让他记不住今天的日期是多少。
“今天,多少号了?”他的舌头开始打结,无用而逐渐退化的器官已经开始僵硬,连表达整句话都无比吃力。
汤姆显然很开心哈利主动的交谈,像普通情侣一样凑过去,交换了一个吻:“十一月了,气温已经开始下降了,塔里施了保温咒,你觉得冷吗?”
哈利仿佛没有听到汤姆的询问,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降温、冰冷。
十一月,一九四六年十一月。
这个日期仿佛拍卖台上的敲定锤,悬空落下,响亮而无法更改,宣告着所有的终结。
汤姆永远都不会成长为他想象的那样了。
他的任务,失败了一半。
其实早就失败了,哈利也明白,只不过他潜意识坚信成功的可能,癞皮狗一般固执地坚持这个结论。
可是,已经十一月了。
他的任务,他的伙伴,他的使命……他背负得太多,顾虑得太多,犹豫得太多,到最后才悲哀得发现他什么都没有完成。他所有的坚持都成了自以为是,所有的努力都像个笑话,所有的宽容都是在纵容,所有的退让都是愚蠢。
他终于明白了赫敏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命盘制定的游戏。”
命盘,你赢了。
哈利曾经问过汤姆:“你的弱点是什么?”
回答他的是对方掠夺式的撕咬吮吻,等一切都结束之后,英俊的斯莱特林自负地微笑,倨傲地说:“我没有弱点。”
也是,谁会毫无防备地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别人?
乔恩是个斯莱特林,并且是个优秀的斯莱特林。
如果不是因为斯莱特林家族的某些观念违背了她的原则,恐怕这个时候坐上家主之位的就不会是她那个纨绔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