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尊石像却并不能回应他什麽,仍旧是沈默地立著。
唐古道看到自己师父总是对这麽一尊从不回应的石像如此温柔,心中倒是有些感慨了。
当日在虚境之中,唐古道醒来的时候,他的大屁股师祖已经不见了,而他之前还不知为何发了疯的师父又恢复了正常。
他虽然追问过林皓羽青君去了哪里,可林皓羽却告诉他,师尊就在他们身边,说著还掏出了一尊巴掌大的小兽石像。
唐古道看著这石像後面那副挺翘的屁股,忽然就明白了什麽,眼泪忍不住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倒是自己的师父脸上丝毫不见悲喜,只是轻轻地抚著石像的脑袋,对自己说道,“徒弟,随师父去吃遍大江南北吧,这也是你师尊的心愿。”
於是,他就乖乖地跟著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带著这尊石像走遍大江南北,吃遍五湖四海。
转眼之间,又是数百年过去了。
唐古道当年食用了青君亲自烹饪的尾巴之後,寿限已是比当初大大延长,再加上林皓羽如今的悉心教导,他也稍微开窍了一些,开始渐渐凝聚起了灵力,总算入了修仙正轨。
不过这几百年他看著师父总是默默地守著师尊的石像,甚至每天都绞尽脑汁做各种好吃的给对方,乃至不时去拜访世间的名厨学艺拜师,也算是费尽了心力。
他的师父,这样一个法力高强的上仙真人,如今也不好好修炼,只是执迷於厨艺与食材,哪还有当年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
“师尊,明天我做新学的八宝山珍给你吃,就这麽说定了。”
林皓羽也不去理会唐古道那感慨的目光,他每日都是温柔地对青君的石像呢喃,不时还会在石像嘴边亲上一亲,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
他曾经亏欠青君的,如今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努力偿还。
“时候不早了,我要伺候你师尊休息了。你若闲著没事就把为师教你的心法口诀好好练上一练。”
“知道了,师父。您也好好休息吧。”
唐古道站起来自觉地收拾起了用过的碗筷,他看著林皓羽用气劲将青君的石像小心地抬了起来,然後推著它步入了里屋。
进了屋子,林皓羽这就小心地将青君的石像放到了榻边。
他有些疲惫地坐了下来,一手抚著石像的头部,一边又低笑著呢喃了起来。
“师尊,转眼五百年过去了,你怎麽还是不肯恢复肉身呢?你知不知道,徒儿真是很想你,很想你啊……”
林皓羽边说边把头靠在了石像的身上,虽说他在唐古道面前总还是作出一副淡然坚定的模样,但是每当他与青君独处之时,对於往昔过错的悔恨,以及对青君那深入骨髓的思念总会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痛不欲生。
“放心吧,你不喜欢人的眼泪,我便不哭。但是你总得让徒儿和你说说心里话。”
林皓羽喃喃地絮语著,抚在石像身上的手又缓缓地摸到了对方的背後,这尊石像除了慢慢地在变大之外,就连屁股後面的尾巴也开始一根根地多了起来,当然这都得益於林皓羽每日都用自己蕴含著灵力的鲜血浇灌石像的缘故。
林皓羽静静地在青君的身上靠了一会儿,内心中复杂的情愫总算稍微平静了些许。
他站起身来,缓缓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胳膊。
“师尊,别嫌弃徒儿的血不好喝,这里面有你内丹的灵力,对你来说可是大有裨益的。”
林皓羽一边说话,一边已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从伤处开始慢慢溢出然後滴落到了石像之上。
这样的事情,林皓羽已经做得很习惯了,他并不觉得痛,也不觉得难受,眼底反倒是有几分欣慰。
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能让青君重塑肉身,恢复灵体。
蕴含著灵力的血液泛著一层淡淡的光芒,柔和而温暖。
血液一旦接触到石像,立即被吸收了进去,丝毫不留痕迹。
不知是不是几百年的时光对於林皓羽来说也实在是有些漫长,漫长得令人寂寞了。
他怔怔地看著那尊愈发光彩夺目的石像,也不去止住伤口,就这麽任由鲜血汩汩地淌下去。
“师尊,你醒来吧。徒弟实在等得太久了。”
林皓羽一边往石像上滴著自己的血,一边又依依不舍地环抱住了石像。
他有些魔怔地开始抚摸著石像,亲吻著石像,就连下身也不知廉耻地摩擦了上去。
这是一个近乎绝望的人,带著一份近乎绝望的爱。
林皓羽的眼酸胀得难受,可他却不能让眼泪流下来,只能无力地仰起了头,闭紧了双目。